“老师!老师!老师!”
“等等,等等,姊……”一旁的巧然惊喜交集,急忙拉住她的手臂,上面还插着点滴管。“小心啊!”
嫣然愕然望住她,“妳是谁?”还有另外两个人。“你们又是谁?”
巧然顿时傻住。“姊,我……我是妳妹妹巧然啊!”
嫣然困惑地注视她片刻,摇摇头。“不,我不认识妳!”
“那我们呢?”另外两个人急忙问。“我是颜朗,她是我老婆小蓝,妳应该记得吧?”
嫣然依然摇头。“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们!”
巧然、颜朗与映蓝不禁面面相觑,这时才注意到嫣然的模样很奇怪,那天真的表情,作梦般的眼神,童稚的说话语气,根本不是嫣然!
“那妳认得谁?”
毫不犹豫的,嫣然两条手臂立刻又使力抱紧宋语白。“老师!”
宋语白眉宇深皱。“还有呢?妳还记得谁?或者记得什么事?”
嫣然认真思索片刻,又摇头。
“不记得,除了老师,我什么都不记得!”
这明明是很严重的状况,但她却好象一点也不在乎,彷佛对她而言,只要记得宋语白就够了。
“这房间呢?妳还记得这房间吗?”宋语白又问,
嫣然转眼四顾,依旧茫然。“不记得,这是哪里?”
“我们的卧室。”宋语白轻叹。“孩子呢?妳总该记得孩子吧?”
“孩子?”嫣然呆了呆。“什么孩子?”
“那妈妈呢?”巧然慌乱的急问。
“妈妈?”嫣然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我有妈妈吗?”
那四人相对半天,额上黑线密布。
“我想,最好请医生替她好好检查一下,希望这只是暂时性的。”
“如果不是呢?”
“……”
午夜十二点,她突然醒来,惊觉老师不在身边,恐惧立刻攫住她的心,不假思索的,她马上慌慌张张下床跑出去找,正想开口大叫……
“她崩溃了。”
一听到老师的声音,慌乱的心即刻安定下来,她深呼吸几次,终于恢复平静。
然后,悄悄的,她光着脚丫子轻步下楼梯,在最底下一阶坐下,两手托着下巴,静静的倾听。
“都是我不好,”宋语白自责地道。“我应该多关心她一点,她就不会逼到自己崩溃,现在她只记得她想记得的事,其它都忘了,因为她在逃避不想面对的事,她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了。”
“那孩子呢?她为什么连孩子都忘了?”颜朗问。
“因为我不要她生下这个孩子,她就把孩子忘了。所以……”宋语白的语气充满无奈与苦涩。“等她生下这个孩子后……”
“如果到时候她还没有恢复,把孩子交给我们吧!”颜朗断然道。“你专心照顾她就好,孩子我们会比亲生的更疼爱他,将来等他懂事以后,我们会把一切告诉他,再让他回来。”
“倘若那时候姊还是不肯认这个孩子呢?”巧然担心地问。
宋语白拧眉沉思片刻。
“我一直坚持要她大学毕业以后再生孩子,所以,我想让她继续完成学业,或许毕业之后她就会接受这个孩子了。”
“可是姊她还有办法继续完成学业吗?”
“明天再来问问看,如果没问题的话,等她生产后,就让她继续学业。”
“但是……”颜朗犹豫半晌。“如果她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呢?难道你要任由她这样像个孩子似的依赖你一辈子?”
“是因为我,她才会崩溃的。”
“你总得为你自己着想一下啊!”
宋语白苦笑。“她这样子,我怎能不管?”
楼梯下,嫣然静静起身,悄悄回到楼上卧室里-
虽然她很用力的听,非常努力的听,但还是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句也不懂,所以她不听了,反正待会儿老师就会回到她身边来,这样就行了。
只要有老师,她什么都不在乎!
八个月后,嫣然又回到大学里重念二下的课程,但,第一天她就满脸困扰的被巧然带回来。
“为什么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懂教授上的课吗?”宋语白问,一边把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旋见巧然对他摇摇头,无声说了几个字。“喔……呃,嫣然,听不懂的就不用管他了,只要教授上的课听懂了就好。”
“啊,那我都懂了!”嫣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得意洋洋。
“去洗澡吧,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喔。”嫣然快乐的离开厨房。
“老师。”望着宋语白忙碌的背影,巧然几乎想嚎啕大哭。
“嗯?”
“你好辛苦。”
宋语白不语,只回眸一眼,一切心意尽在其中。
咬着下唇,巧然蓦然奔离厨房,奔向楼上,奔回自己的房间,埋在枕头里心酸大哭。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老姊怎么可以这样只顾她自己,那她怎么办?老师又该怎么办?为什么不能为她和老师着想一下,她可知道他们有多辛苦?
好自私,老姊,好自私啊!
暑假,嫣然顺利完成大二课程,日子非常平静的流逝,虽然她依然不记得生命中大部分的过程,只记得宋语白,还有她是多么深爱宋语白,其它都不记得,但她仍然非常满足、非常快乐,因为宋语白一直在她身边。
至于巧然,这个被她遗忘的妹妹,她们相处得也很好,就像亲姊妹一样--巧然是姊姊,她是妹妹。
在学校里,是巧然在照顾她;在家里,是宋语白在呵护她。
特别是宋语白,他是那么怜惜她、宠爱她,虽然她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依赖他,老是迷迷糊糊的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但他从来不会太苛责她,就算会说她几句,也不会太严重。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不,没有,她相信这世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这世上也没有其它女人会比她更幸福,她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有那么一天……
又是午夜十二点,她醒来,再一次发现宋语白不在身边,起初她以为他是上厕所或喝水,但等了老半天都下见他回来。
“这种时候他会到哪里去呢?”
纳闷地咕哝着,她耐不住性子的离开卧室去找人,谁知才刚走出门外,就在隔壁,宋语白的说话声从巧然房门门缝下方传出来。
她僵了好一会儿,蓦然转身逃回房里。
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想装作不知道,但从这日开始,她每天午夜时分都会自动醒来,然后眼睁睁地等待宋语白从巧然房里回到她身边。
于是,从这天开始,她每天早上都会爬不起来,而且她的迷糊也愈来愈严重,连衣服也会穿错,上课进错教室,回家坐错公车,而宋语白也因此开始会在他的唠叨中多加几分严厉。
但她宁愿忍受他的唠叨,也不敢问他半夜跑到巧然房里干什么,更不敢问巧然说宋语白到她房里干什么,因为……
她害怕听到不能接受的回答。
清晨七点半,她睁眼醒来,迷迷糊糊瞄一下闹钟又阖上眼,几秒后,她惊眺起来,住旁一瞥,宋语白早已不在身边。她急忙冲向浴室……
五分钟后,她畏畏缩缩地站在厨房门口犹豫着不晓得能不能进去。
“姊,妳站在这边干嘛?”
她瞄一下巧然,扯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