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颜朗觉得那个高中女生特别耐看,害他忘形的盯住她看,扭不开眼。
因为她的清纯吗?
不,清纯的女孩子到处都可以看见,又不只她一个。
因为她的笑靥很甜吗?
不,笑容很甜的女孩子也满街都是,也不只她一个。
因为她的眸子水水的,很有古诗上那种盈盈秋水的味道吗?
不,那样的眸子的确令人心动,不过那不是她吸引住他目光的主要原因,而是……是……啊,对了!
颜朗不由得也噗哧笑了一声,并贼兮兮的歪向颜姑姑那边。
“姑姑,姑姑,妳看,她是不是很像小牙牙?”他小小声问。
小牙牙,颜朗的大哥颜开的宝贝儿子是也,刚满两岁。
“小牙牙?”颜姑姑讶异地瞥过眼去,五秒后,她也噗哧笑了。“别胡扯,人家是个大女孩,怎会像个小女圭女圭呢!”
“口是心非,明明姑姑也在笑说!”颜朗嘿嘿笑着,再度压低声音。“姑姑也觉得她很像小牙牙对不对?妳看,妳看,她那张脸跟小牙牙一样白白的、女敕女敕的,也有一点圆圆的,腮帮子也跟小牙牙一样红红的、粉粉的,还有,还有,她那种憨憨的稚气,简直跟小牙牙一模一样……哎哟!”
这回换谢上熏的《咆哮千金》,还是K在他头上。
颜朗抱头龇牙咧嘴,颜姑姑抽着嘴角硬憋住笑,三两下把安全帽和背包塞回他怀里。
“快走!快走!别在这边吵我了,不然不买机车给你了哦!”
颜朗孩子气地哼一声,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又朝颜姑姑挤挤眼,贼贼的笑了一下,而后背上背包,拎着安全帽走向那个高中女生。
“嗨,我叫颜朗,妳呢?”
正在专心阅读书后简介的女高中生闻声不禁吓了一跳,困惑的眸子迅速扫他一眼,再飞过去瞥一下笑吟吟的颜姑姑,有点害羞,有点失措地捏紧了手上的书。
“呃,我叫……倪映蓝。”
“倪映蓝?嗯,好名字。”颜朗低喃,歪下脑袋去捕捉她羞赧垂落的眸子,故意的。“妳住在这附近吗?我好象没见过妳。”
倪映蓝被他看得手足无措,双颊上的粉红色调呈一直线的往上加深。
“我们……刚搬来没多久。”
“喔,搬到哪里?”
“对……对面。”
“啊,我知道了,是十九号二楼,两个月前他们还在装潢呢,原来是你们搬过来了。嗯嗯,不过……妳怎么没去上学啊?都九月底了,不是还没开学吧?”
“我,呃,我们学校校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妳逃课呢!”
见颜朗故意去逗得那个女孩子愈来愈不知所措,颜姑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颜朗,如果不想被你老爸罚跪的话,最好立刻给我滚过来!”
“我『问候』一下邻居,关老爸什么事?”颜朗不甩她,一步也没动。
“怎么不关?她哥哥是你老爸的得力下属,也是你老爸介绍人家来买这边的房子的,因为这个社区够朴实,够安宁,要是让她哥哥知道他们搬来不到一个月,他妹妹就被痞子调戏……”
“痞子?”颜朗的脚并不是特别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就跨回柜台前的。“我有没有听错,姑姑,痞子?妳说的是痞子?妳最亲爱的外甥我是痞子?听错了,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他喃喃安慰自己。
看他那副滑稽的德行,颜姑姑忍不住又笑了。
“没听错,我说的是痞子,你就是痞子!”
颜朗眼睛瞪大了。“喂喂喂,姑姑,好歹我也是堂堂D大的学生好不好?妳居然这样污蔑我,我……我……”
蓦地垂首,横起手臂遮住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咽咽。
“呜呜呜,我好可怜喔,老爸天天罚我跪,老妈夜夜藤条伺候,老哥没事就拎我耳朵好玩,现在连姑姑也欺负我,呜呜呜,我不要活了……不对,我还没活够,离家出走就好了……”
颜姑姑趴在柜台上爆笑,言情区那两人也笑出了眼泪。
幸好这家租书店只有在晚上和假日时客满,其它时候客人都不多,不然这种事传出去实在太丢脸了。
家里有个活宝,大家都要落跑。
“好了,好了,还不快去拿蛋糕,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老妈快回来了喔!”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颜朗慌慌张张瞄一下手表,“完蛋了!”旋即狂风也似的卷出去。
一出门,他就忘了倪映蓝,因为他只是为了要哄姑姑开心才去逗倪映蓝的。
再说得更正确一点,他是为了新机车,姑姑愈开心,他的新机车愈跑不掉,跑掉了也要再追回来。
啊,对了,顺便去机车行拿目录!
愈想愈得意,颜朗噙着心旷神怡的笑容,死催活催终于又把老爷爷催醒了,噗噗噗噗,老爷爷好辛苦的喘着气,比走路还慢的上路去也。
噗噗噗噗……咳咳咳咳……噗!
咦?不会吧?真的嗝屁了?
虽然倪映蓝就住在他家公寓对面,但彼此出门回家的时间都不一样,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颜朗再一次见到倪映蓝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但他依然远远的一眼就认出是她,因为……
“老天,她真的很像小牙牙耶!”颜朗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双红红的粉颊,白白女敕女敕的脸蛋,还有那种小孩子的哭泣方式--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揉眼睛,好委屈好委屈的,而且是当街大马路上的一边走一边呜呜咽咽的哭。
如果不是她穿著高中制服、背着书包,真会让人以为她是搞丢父母又迷路不晓得该怎么回家的小表头。
不过,既然是认识的人,他不能不管。
于是,嘎的一声,机车紧急煞在她旁边。“倪映蓝。”
倪映蓝停下来看他一眼,旋即继续走继续呜咽继续揉眼睛,颜朗只好滑动两脚着地跟着她,跟鸭子一样。
“喂,妳不是忘了我吧?我叫颜朗,是邻家大哥哥,不是奇怪的欧吉桑哦!”
倪映蓝没理他,继续呜呜咽咽的哭。
“这样当街哭不好看啦,上来,我送妳回家吧!”
但倪映蓝还是不理他。
没辙,他只好把车子骑到前方停下来,锁好,再回过头来硬把她拉进一问冰果室,要了两杯橙汁,见倪映蓝坐在那里居然还在哭,一边揉眼睛,像个孩子似的,好悲惨好悲惨,他不禁叹了口气。
每次小牙牙哭着向他撒娇的时候,他就有那种就算小牙牙要他的命,他也会自动包装好,还打上蝴蝶结送出去,只要小牙牙不哭的无措感。
“拜托妳,倪映蓝,妳再哭下去,人家就会以为是我欺负妳,然后叫警察来抓我;而我家老爸呢,他就会迁怒到妳大哥身上,于是请妳大哥回家自己炒鱿鱼吃,从此后,你们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配炒鱿鱼,鱿鱼虽然好吃,但吃久了还是会腻,说不定还会营养不良……”
噗哧!
倪映蓝笑了一声,虽然还是想哭,但又忍不住笑,颜朗看她又哭又笑,哭两声又笑一下,笑一声再继续哭,决定不了到底该哭还是该笑,愈来愈觉得她和小牙牙实在是像得不得了。
“别哭了,”他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喏,先擦干净,再告诉我,妳干嘛哭得这么伤心?”最好不是她被强暴,或者被男朋友甩了这类的问题。
倪映蓝犹豫一下,恰好店员送橙汁来,她终于决定不哭了,于是用颜朗给她的纸巾擦干脸,再自己抽了好几张擤鼻涕,不好乱丢到地上,结果在桌上堆成一座麻辣小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