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允禄洗过浴又享用过点心后,满儿便忙着赶佟别、玉桂离开。
“好了,妳们可以走了,我和王爷要安歇了!”
安歇?
这会儿未时才刚过没多久呢!
佟别两个窃笑着退出,满儿则噙着无限娇媚的笑把允禄推上床去趴着,床铺上铺的正是允禄买给她的礼物,三大名绣之一的湖南湘绣精绣而成的枕套和被套,色彩鲜明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几乎让人舍不得躺下去。
“老爷子,你累了吧?来,我先来帮你按摩一下!”说着,她大马金刀的跨坐在允禄的背上,熟娴地为他按摩起来。
虽然他从不说,但她知道他最爱让她坐在他背上按摩,如果很累的话,还会叫她踩踩他的背,之后再来段“特别按摩”,结束后他总是睡得特别香甜、特别沉醉,醒来后的精神也特别好。
“然后,等你不累了,咱们也来鸳鸯戏水一下,如何?”
静谧的夜,柳梢星辰点点,微风轻叹冷幽,沁凉而清寂,这时辰原该舒舒服眼的躲在被窝里和周公闲磕牙,但是……
“你不再多睡会儿?”
被枕边人起身下床的动作吵醒,满儿揉着惺忪眼也跟着坐起来。
“待会儿。”允禄淡然回道,一边拾起长裤来穿上。“我饿了。”
“也是,都起更了。”又揉了一下眼,满儿便跟在他后头模下床。“去暖阁吧!佟别应该还在那里等我们。”
“嗯。”
一下了床,满儿便蹲下去捡拾满地衣物。
“我说老爷子,这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明日我便要再出门。”
“我就这么猜想。”满儿轻轻叹息,慢吞吞地起身把捡拾起来的满捧衣物一股脑全扔到床上去。“那麻烦你先处理妥一件事之后再走人可不可以?”
“什么事儿?”
“其实也不是事,是……”满儿自我解嘲地勾了一下嘴角,顺手把他的长袍递给他,再挑出自己的棉裤来穿。“人。”
允禄狐疑地停下穿长袍的动作。“人?”
“卜兰溪。”
“她骚扰妳?”
“骚扰?不,没有,她没有骚扰到我,事实上,我压根儿没见她,只不过……”满儿喃喃道,两手抓住裤头忿忿使力往上扯……“她天天来敲大门敲得我快疯了!”差点扯成两半。“话先说在前头,你要不就赶紧娶她进门,要不就快快处理掉她,不然我就闪人!”
闻言,允禄阴恻恻地瞇起了眼,“妳又想跑到哪里去?”语气一下子降到冰点以下,要多讲两句,室内肯定下冰雹。
满儿淡淡瞟他一眼,耸耸肩。“外城金府。”
冷森的光芒悄然消失,允禄默默穿好衣裳后方又开口。
“明日我等她来过之后再出门。”
“你要赶她?”坐上梳妆台前,满儿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嘴角。“怕是赶了也没用,根据我多日来的观察,那个卜兰溪脸皮比城墙还厚,又偷吃了不知多少熊心豹子胆,她才不会伯你,除非你杀了她,不然就算你赶她一千次,凶她一万回,她还是会死缠住你。”
“我……”
“不准杀死她!”不等他说出判决,满儿抢先丢下杀人禁制令。“她并不像阿敏济那样可恶,只不过缠人缠得教人很讨厌而已,撇开这点不谈,我还满喜欢她的呢!”说到这,瞇起眼调侃地斜睨过去。
“你额娘也说她很像我哦,你真不喜欢她吗?男人不都爱喜新厌旧那一套,内城里哪位公卿爵爷不是右手大老婆、左手小老婆,卜兰溪比我年轻也比我漂亮,又是自投罗网,你不想也尝尝新鲜的吗?”
允禄哼了哼,不予理会她那种酸溜溜醋意十足的无聊言语,径自转身欲待离开寝室。
“啊~~慢着、慢着,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满儿忙又唤住他。
房门前,允禄驻足,头也不回地问:“什么?”
“明儿你会进宫吧?”
“会。”
“那好,十五哥过世了,明儿你进宫后顺便去看看密太妃娘娘,孩子们都在那儿陪她,但还是有你这亲儿子去安慰安慰她比较好,再有,出发前也要陪我上愉郡王府去烧炷香,别忘了哟!”
“不。”
“不?”
“不要拿那种无意义的事儿来浪费我的时间!”
“……”
翌日,允禄一大早便进宫里去同雍正咬耳朵说悄悄话,混了一个时辰后回到王府拎起行囊又匆匆出京去了。
他忘了替她打发掉卜兰溪了!满儿懊恼地暗忖。
但奇怪的是,这一天整日下来,卜兰溪居然没有跑来敲王府大门,可怜的大门终于可以休假一天,少了好几个肿包。
然而再隔日——
“惨啦!惨啦!”玉桂一路惨叫着胞进暖阁里来。“福晋,这下子您可真要头大啦!”
正在亲手为允禄缝制衣裳的满儿不小心缝错一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又干嘛了,这样慌慌张张的,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那种事别来告诉我,去告诉妳家王爷,他有能耐顶起天补平地,我可没那能耐,福晋我只有躲到床底下鬼叫的本事!”
想笑又没气笑,玉桂捂胸喘了好一会儿。
“福、福晋,卜兰溪格格又来了啦!”
满儿呆了呆,惊呼,“她又来了?她又来干什么?”
“皇上打算把她嫁给宁郡王,所以她来找福晋您帮忙,请皇上收回圣意。”
“咦?皇上打算把她嫁给宁郡王?”满儿惊讶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但、但……这是皇上的旨意,找我又有什以用?”
“是王爷请皇上这么办的。”
“啊……”满儿恍然大悟,难怪允禄话说在前头却没有留下来打发卜兰溪,原来他把这个烂摊子丢给皇上去处理了。“即便如此,那也是皇上跟王爷的事,找我干嘛?”
“谁都知道王爷最宠爱福晋您,王爷说出来的话也只有福晋您敢打回票,格格不找您还能找谁?”
“是吗?”忍不住撩起一弯得意的笑。“但皇上圣意已定,我又能如何?”
“福晋,您别忘了卜兰溪格格现下犹在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内,不得成亲,所以她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改变皇上的圣意,因此不管福晋您能不能如何,格格说了……”玉桂抿了一下唇硬吞下笑意。“今儿个见不着福晋您,她就赖在咱们王府大门前吃喝拉撒睡,不走啦!”
得意上扬的嘴角瞬间掉下来形成惊恐的弧度,“不会吧?”满儿吶吶道。
“搞不好格格还会说要死在咱们王府大门前呢!”玉桂正经八百地多加了这么一句,心底快笑翻了。
满儿抽了口气,僵住,好半晌后她才突然跳起来。“快,帮我准备!”
“咦?福晋,您真要见格格啦?”弄巧成拙?
“才怪,福晋我要逃命了!”
一刻钟后,堂堂庄亲王福晋活像被狗追的猫,仓皇狼狈地从后门逃出王府,身边只带着佟别和塔布。
半途上,他们碰见了一位熟人——雍正的第四个儿子:弘历。
“啊!正好,四阿哥,帮个忙!”
“十六婶儿……”嘴里轻唤,目光投向满儿身后,见佟别提着包袱兴奋莫名,拎着行囊的塔布却是一脸苦相,弘历心下当即有数,差点笑出来。“您又要离家出走啦?这可不太好吧?十六叔这回要办的事儿真是非他不行,您……”
“鬼扯,谁要离家出走啦?我这是逃命啊!”满儿啼笑皆非。
“逃命?”弘历兴致盎然地咧开嘴。“不知这是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