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蒂玛咬住下唇思索片刻。
“其实现在让他们知道也不要紧,这一部落族人不喜欢碰大肚子的女人,他们认为孩子是真主的赐予,如果不小心让女人失去真主的赐予,真主会惩罚他们。除此之外,他们也认为女人生产之后流的血是污秽不洁的,男人不可以碰触,所以女人产后三个月男人都不敢碰。但三个月之后呢?如果到那时候妳的丈夫还不来救妳的话……”
“我就是在担心这点。”欧阳萱莎叹了口气,再反过来问她。“那妳呢?”
法蒂玛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部落的人。我母亲大着肚子被捉到卡提里部落,生下我之后就死了,六岁时我又被捉到萨目族,现在再被捉到这里……”她撇撇嘴。“对我来讲,到哪里都一样。”
“如果我丈夫来救我,我会带妳一起走,然后放妳自由。”欧阳萱莎承诺道。
法蒂玛又耸耸肩,放她自由又如何,她又没有家可回。
“现在妳打算怎么办?”
“我?”欧阳萱莎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怎么办,到时候再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总之,等事到临头再说吧!
两个月又过去了,有趣的是,虽然贾达部落的人都注意到欧阳萱莎的大肚子,但也等于没注意到,因为她只是个做杂事的小奴隶,本来就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她,对她是不是大肚子也没什么印象,还以为她原本就该是那样。
即便是她的“主人”,也因为正在宠爱一位跟她同一梯次被捉来的女奴隶,所以对她的大肚子也显得漠不关心,反正那也是常有的事。
“还要多久啊?主人快回来了!”
欧阳萱莎抬眸看了一下,是那位受宠的女奴甘妮,才十六岁,总爱狐假虎威地恣意指使其它奴隶,自己成天计画着要如何让主人娶她做妻子。
“快了、快了,等主人回来就可以吃了。”
欧阳萱莎对面的老女人没好气地说,她正在煮羊肉、处理椰枣,而欧阳萱莎则忙着在骆驼鞍上用木棍搟大面皮。
“最好快点,不要让主人饿肚子,不然就等着挨鞭子吧!”
发完了猫威,甘妮傲慢地转身离去,欧阳萱莎对她的背影吐吐舌头,然后继续搟面皮。
不多时,法蒂玛提着一大罐骆驼女乃回来,一坐在欧阳萱莎身边喘气,看她累虽累,却很开心,因为挤骆驼女乃的时候正是她和部落里其它奴隶闲聊八卦的太好时光,这是她唯一的乐趣。
“阿伊莎,妳注意到了没?”一喘过气来,法蒂玛便压低了声音问她。“最近部落里的人都有点紧张?”
“有啊!吧嘛?”欧阳萱莎应道,一面抓一把骆驼粪添火,再把一块面皮放到铁板上烙,然后挺身捶捶后腰。“他们又准备出去抢劫了吗?”下个月就是预产期,这个月特别容易腰酸背痛。
“才不是!是卡布斯王子……”法蒂玛兴奋得两眼像星星一样闪耀。“就是马斯喀特苏丹国的大王子,听说他的王妃被人害死了,使得他非常愤怒,对阿拉发下血誓非抓到凶手不可,所以王子率领大军……”
欧阳萱莎顿时傻住。
她死了?
什么时候?
“……首先攻向也门的穆尔西迪族,因为他们是杀害王妃的凶手之一,但由于也门的其它部落相继帮助穆尔西迪族作抵抗,王子只好连同其它部落一起征伐,最后弭平了整个也门地区。随后王子又……”
穆尔西迪族?
谁啊?不是他弟弟搞的鬼吗?
“……继续追剿二王子苏尔坦,他是主谋,不问亲疏,无论是谁包庇苏尔坦,大王子便率兵征讨,就这样从阿治曼一路势如破竹地攻向盖利拜,再到哈拉德,不久前又降服了奥斯曼尼耶,如今大半个哈萨地区都在大王子的掌握之中,而苏尔坦又躲到达曼去了……”
酷!
不过,奥图曼帝国和英国人怎么都没吭声?
“……听说大王子使用了可怕的新武器,妳知道,我们的枪一次只能发射一发子弹,然后就要赶紧装弹丸、装火药,可是大王子的长枪可以连续不断的发射呢!还有、还有,大王子又发明了可以扛在肩上的火炮,走到哪里轰到哪里,可怕极了,没有任何一个部落敌得过大王子的军队……”
他发明的?
真可笑!
不过,这样就难怪奥图曼帝国和英国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所以部落的人才这么紧张。”
“这部落有什么好紧张的?”欧阳萱莎若无其事地说,一边翻弄面饼。“又不关他们的事……”
“怎么不关?苏尔坦二王子娶了三个老婆,一个是他表妹,一个是科威特酋长萨巴一世的女儿,一个是贾达酋长的女儿,所以说,最后他一定会躲到这儿来寻求保护,酋长又不能赶他走,势必要面对大王子的征讨,他们哪能不紧张?”
“原来如此,”欧阳萱莎惊讶地低喃。“那就难怪他们要紧张了。”
“不过说到那个苏尔坦二王子实在很奸诈,他呀……”法蒂玛轻蔑地哼了哼。“每次庇护他的部落和大王子的军队一开打,他立刻开溜,不管那个部落的死活,真的好卑鄙!”
“那是庇护他的部落太愚蠢,明明知道他很卑鄙,干嘛还要庇护他?”
“没有办法呀!如果他们原来就有交情,一旦苏尔坦跑到他们那边要求真主慈悲的保护,一提到真主,再不愿意也得遵守这个沙漠习俗。”
“也就是说……”欧阳萱莎喃喃道:“如果苏尔坦真的躲到这里来,酋长也不能把他赶走?”
“没错。”
“那到时候我最好避开那个家伙远一点。”欧阳萱莎在嘴里咕哝着。
“妳说什么?”
“呃?啊!没有,我没说什么。”欧阳萱莎顺手把烙好的面饼铲起来,再放另一块下去烙。
原来卡布斯以为她死了,不用猜,肯定是乌苏妲干的蠢事,当时只有乌苏妲及时躲起来逃过一劫,并看见她被抓走,活生生的,虽然又尖叫、又挣扎,但她并没有忘记呼吸。
这下子可伤脑筋了,她要如何通知他说她还活着呢?
又是一个月过去,在那位老女人奴隶和法蒂玛的帮助下,欧阳萱莎平安生下了一个跟他父亲一样黝黑又漂亮的儿子。
按照传统习俗,老女人先用骆驼尿为新生儿洗澡,再用骆驼粪抹着碎布擦拭小婴儿,贝都因人认为这样可以保护新生儿,看得欧阳萱莎险些抓狂,决心在孩子长大可以保护自己之前,她一定要亲自看顾孩子,免得宝贝儿子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习俗搞死。
“卡布斯王子前进到哪里了?”欧阳萱莎一边问,一边喂孩子吸吮母女乃。
“沃夫拉。”法蒂玛说道:“听说从代赫纳沙漠以东的整个哈萨地区都属于马斯喀特苏丹国的领上了,可是苏尔坦又逃到科威特了。”
“也就是说,快到咱们这儿来了?”
法蒂玛兴奋地拚命点头。“快了、快了,一、两个月内就会到了!”
欧阳萱莎纳闷地打量她。“妳好象很期待他来?”
“那当然,部落里所有女人都在说卡布斯王子是个女人见了都会为他着迷的男人,大家都想看看他呀!”
欧阳萱莎眨了眨眼。“妳的月事来了?”
法蒂玛的俏脸蛋赧然地红了一下。“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