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华山派掌门那些白道人七会找不到阎罗谷,因为,根本就没有阎罗谷。
悠然村村长,也就是笑阎罗,他们七兄弟就住在靠山的大房子里,笑阎罗和毒阎罗一回来,两位美丽的女人便急忙迎出来,聂冬雁见了,一时之间忍不住又自惭形秽起来。
虽然她们并不如她以前那样美若天仙,但与此时此刻的她相比较,她们已经够美了。
“弟妹,小六在等妳呢!”
两眼偷觑着那一对美丽的女人--哭阎罗和哑阎罗,聂冬雁自卑地掩着面容,又想退缩。
“可是我……”
“别轻看他,也别轻看妳自己,嗯?更何况……”笑阎罗微笑着鼓励她。“小六的模样比妳更不中看,他还缺了一只手呢!可我并不担心妳会嫌弃他,妳又何必担心他会嫌弃妳呢?”
又踌躇了片刻,聂冬雁才让哭阎罗领着她来到后进的房门前,光是站在门外就可以闻到一股又浓又呛鼻的药味。
哭阎罗羞赧地推推她,她迟疑一下才推门进去,又在门口处犹豫片刻,方始启步悄无声息地来到床前,床上有个人,垫着好几颗枕头拥被靠坐在床头,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状似已熟睡。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瞪着床上的人,心痛如绞宛如刀割。
这真是他吗?
那样瘦骨嶙峋,脸色又干又黄,比一具骷髅好不了多少,衣裳套在他身上只像套在竹竿上一样,左手已失,仅剩下光秃秃的臂肘,但他的右手仍戴着她亲手做的护腕,秀气的轮廓亦分毫不变。
是他。
尽避如此凄惨狼狈。
但确实是他。
而且还活着!
聂冬雁情不自禁地跪下去,双手握住他仅剩的右臂,虔诚地,感恩地把自己的脸颊贴上那只骨瘦如柴的手,哽咽地泪如雨下。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靶谢老天爷,弛果然有眼睛在看!
“雁雁。”
她哭得更厉害--原以为再也听不到这样细声细气,比最腼腆的姑娘家更腼腆的声音了。
“雁雁,让我看看妳。”
她哭着拚命摇头--不要,她好丑!
“雁雁,我想看看妳,让我看好吗?”
她把自己的脸颊更贴紧他的手背--不要,不要,她真的好丑啊!
“雁雁,妳是嫌我丑了吗?”
哪里是,他依然是她深爱的那个人,但她却已变得这么丑了呀!
终于,她徐徐抬起脸来,自模糊的泪眼看出去,床上人那双瞳眸不仅柔和依旧,更添上一抹温暖的笑意。
“雁雁……”
“慕……慕白……”
“妳真美。”
她真……美?
聂冬雁怔愣地呆住,好半晌后,方始含泪噗哧笑出声来。
“我就说总有一天我也能让你说我很美的!”
这个暗示真明白,听不懂的是白痴。
他果然爱她!
尾声
时光荏苒,光阴似水流,十年几如一瞬间,天,仍是澄蓝的,山川依然壮丽,但瞬息千变的武林却早已展开另一番局面。
一番使武林中人人惊惧自危,个个惶惶不安的局面。
当年名震江湖,威慑武林,令黑白两道闻名丧胆,望风披靡的阎罗谷七阎罗,不知为何自十年前开始便逐渐淡出江湖,至近两、三年甚至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五十年前曾雄霸武林的红衣教。
五十年前,红衣教崛起于苗疆,武学奇诡阴毒独树一帜,所向披靡,就连少林武当掌门也敌之不过,不得不自叹弗如。因此,虽然红衣教掳掠奸婬、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凶残桀骛的作风使得武林中人人侧目,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直至三十五年前,七位武林奇人连手将红衣教杀得元气大伤一败涂地,无恶不作的红衣教自此消失于武林之中。
没想到三十年后,红衣教卷上重来,声势竟比五十年前更浩大,所作所为更歹毒暴戾,短短五年间便将武林搞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无论黑白两道,因不顺从而被红衣教派出手下赶尽杀绝者不知凡几。
七阎罗只是心性狠毒杀人不眨眼,又喜怒无常我行我素,红衣教却妄想在武林中称尊道霸,领袖黑白两道。
于是,在那七位武林奇人早已消逝无踪,而黑白两道又都忍无可忍之下,白道再度发出侠义帖,黑道急传绿林箭,双方决定要自力救济,一举将红衣教毁于黑白两道的连手合击下。
所以,在一个月黑黑风高高的晚上,各地高手同时出动,在一夕之间将红衣教所有分坛消灭殆尽,却没料到各地分坛主早已出发到总坛庆祝教主寿辰,因此一百零九位分坛主都不在分坛内……
“他们决议如何?”聂文超焦急地问。
“由于红衣教除了总坛十三位堂主和红袍三百骑之外,各地分坛主也是他们的主力,”司马毅沉重地回道。“因此少林掌门他们决议要聚集各帮各派高手合袭红衣教总坛。”
“什么时候?”
“后天。”
“你要去吗?”
“当然,你呢?”
“废话,我不但要去,而且要倾出所有人手。”
“为什么?”
“还用问吗?”聂文超叹道。“红衣教总坛在巢湖,等于是在我家隔壁,不消灭他们,他们早晚会找到我头上来呀!”
因此,这日晨曦初起时,黑白两道两百多位高手率领五百手下门人弟子闷不吭声地模到红衣教总坛,打算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意红衣教早已有所准备,也计划在这一仗中除去黑白两道众高手,他们便可轻而易举的一统江湖了。
于是,那七百多人反被杀得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一个时辰后,红衣教只损失了近百人,那七百多人却已倒下半数,虽然主力仍在,却已很明显的处于不利之境……
“顺娘,”在厮杀之间,寻着一个空档,聂文超在拚斗的人群中找着大媳妇,迅速下达紧急指示。“若是情势更不利,妳立刻回去带着孩子们离开聂府!”
“可是,爹……”
“住嘴!这是妳的责任,为咱们聂家留下血脉,难道妳不懂吗?”
“……懂了,爹。”
又过了半个时辰,战况更糟糕了,黑白两道主力开始出现伤亡,聂文超的三个儿子全都受到下轻的创伤,咬了咬牙,他正想命令大媳妇即刻月兑离战场,却先一步听到顺娘的惊呼。
“爹,你看!”
闻声,聂文超反射性地朝顺娘指示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便大大一愣,差点被对手砍去半颗脑袋。
“爹,那……那是么妹吗?”
那个十年前突然带着孩子失踪不知去向的聂冬雁,是她吗?
“还有那……那是……是么妹夫吗?”
那个被他们泯灭良心连手击杀的恶阎罗,是他吗?
这时,不仅是聂文超,凡是处于山坡下这边的双方人马都察觉到异样,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在拚斗中分心朝山坡上望去,在那儿,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一辆马车,十几二十个男男女女,甚至还有小孩。
其中一个笑眼瞇瞇的男人,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一个冷漠的女人,一个羞怯的女人,一个满眼怒火的男人和一个嘻皮笑脸的男人,他们神情悠然,横列一排伫立于最前方。
而处于他们六人正中间的是一个秀气到不行的黑衣男人,他的左臂自肘以下空荡荡,一个噘着小嘴儿的美妇人,看上去说有多不高兴就有多不高兴,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年,他在吃吃偷笑。
马车上另有三个小孩,一个八、九岁的大女孩,五官神似噘高嘴的美妇人,怀里抱着另一个秀秀气气的小女孩,不过两、三岁左右,旁边则是一个五、六岁的俊美男孩,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个个看热闹的神态,两个小的还人手一根糖葫芦啃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