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维竹嘴角似笑非笑地浅浅勾了一下。“原来今天是摩托车比赛啊!”真难为她要想出那么多理由。
“是啦、是啦,那,记得喔!”
“好。”
“一定、一定要叫醒我喔!”郁漫依不放心地叮咛再三。
“知道了。”步维竹的注意力始终专注在计算机屏幕上。
太好了,今天她又可以好好睡三个钟头了!
不一会儿,郁漫依开始发出若有似无的浅浅鼾声,步维竹这才把视线转过去,双眸怜惜地凝注她有点孩子气的睡容,知道这是在她极为疲惫的状态下才会出现的现象。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第八章
杀了他!
不!
杀了他!
偏不!
杀了他!
绝不!
杀了他!
死也不!
杀了他……
“漫依!”
蓦闻熟悉的呼唤,郁漫依猝然惊醒。
然后,她发现自己仍在床上,事实上,她是坐在丈夫身上--姿势很暧昧,因为他们两人都未着半缕,一丝不挂。
然后,她发现自己两手的手腕被紧紧抓住,被她的丈夫抓住--这好像跟暧昧有点距离。
然后,她发现自己一手掐住丈夫的脖子,一手持着一把利剪抵在他胸口,如果不是他抓住她的手,那把剪刀恐怕早已深入丈夫体内了--倘若这跟暧昧有关系的话,她岂不是变态!
“上帝!”她惊骇地呢喃,无法动弹,仍保持原来的姿势。“我还是做了!”
然后,她将不知所措的目光移至丈夫脸上。
他会怎么想?
然后,她发现丈夫不但没有一点惊吓的表情,他的眼神甚至是温柔的、是谅解的,好像在对她说:不要紧,这不是妳的错,我不会怪妳的。
“维……维竹?”他怎会知道?
他不语,唇瓣徐徐弯起一泓安抚的微笑,然后轻轻拉开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再拿开另一手的剪刀。
“睡吧!妳太累了,安心睡吧!”彷佛催眠般的呢喃,他一手把她拉下来伏在他胸膛上,一手抚慰地在她的背上温和地拍拂着。“睡吧!”
“可是我……”
“不必说,我都知道,以后,我睡上半夜,妳睡下半夜,嗯?”
他都知道?真的吗?
那他为何什么都没说?
聆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熟悉的气息温柔的包裹住她,只一会儿,她那颗惊悚的心也逐渐平稳下来,于是,由于惊吓过度而临时罢工的脑筋终于又恢复运转。
她总得说些什么,不能就这样当作没那一回事……
解释,对,她必须解释。
“其实我不应该会睡得这么死的,都怪你睡前坚持要来上那一场激烈的『床上运动』,”没想到月兑口而出的却是纯粹推卸责任的埋怨,好像闯了祸的小表急着想赖皮。“害我……”
“对不起、对不起,那么,以后我们做过『运动』之后,妳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这样可以吗?”
没错,他是应该对不起,因为都怪他……慢着!
不对,这……这怎能怪他呢?明明是她要杀他的呀!
懊死,她还想解释什么?对一个差点被她送上天堂去和贝多芬、巴哈讨论音乐的人来讲,除了实话之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居然还让他向她道歉!
唉,她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叹着气,她两眼悄俏往上偷瞄,恰好对上他俯下来的瞳眸,她有点尴尬又歉疚地躲开。
“维竹。”
“嗯?”
“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没关系,等妳想说的时候再说就好了。”
他的语气是那么体贴,声音是如此柔和,仍拍拂在她背上的手传达着他全然包容的心意。
不知道为什么,郁漫依眼睛酸酸涩涩的有点想哭。
呿,太丢脸了,她都快三十岁了ㄋㄟ!
“维竹。”
“嗯?”
“明天,明天我会把我的梦统统告诉你。”
“这个不急,此刻最重要的是,妳需要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我会醒着,妳尽避睡,睡得愈沉愈好,来,快闭上眼,睡吧!”
他彷佛哄婴儿一样的哄着她,她不自觉听话的阖上眼,浓浓的睡意就在那一瞬间迅速笼罩住她。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
她爱他!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你非杀我老公不可?
非杀不可!
这样吗?那么我最好先警告你,如果你真的逼我杀死了我老公,我也会杀死我自己,哼哼哼,我倒很好奇到时候你会不会跟着我一起死翘翘?
这只是一个试探性的威胁,但是……
“会!”
郁漫依猛然坐起来,并大叫一声,骇得一旁正在看书的步维竹吓了一大跳。
“漫依?”才睡上两个钟头不到,老婆就恢复精神饱满,又想玩玩谋杀亲夫的游戏了吗?
“不会了!不会了!”郁漫依狂喜地大叫。
罢刚说会,转个眼又说不会,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抱歉,我不懂,”步维竹困惑地说。“麻烦妳说清楚一点好吗?”
“它会死,所以不会再逼我杀你了。”
“咦?”步维竹诧异地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它不想死!”郁漫依哈哈大笑。“真是滑稽,一个怕死的死神!”
“死神?”
“它说它是死神。”
现在是谁在作梦?
慢着,记得那尊狮身人面像胸前写的正是“死神”两个大字,所以……
真的有死神,而且在她体内?
那存在他体内的是什么?为什么没人来跟他沟通一下?
重女轻男?
“那么……”步维竹慢吞吞地把书阖起置于床头几上。“它到底是什么?我是说,它不会真的是神吧?”
“我也不知道。”郁漫依耸耸肩,“不过既然它会死,应该是生物吧?或者是……是……啊,对了!”她猛然弹了一下手指。“寄生的生物?”
“唔……有可能,不过……”步维竹抚着下巴沉吟。“有那种生物吗?”
郁漫依俏皮地歪着脑袋。“你敢说绝对没有吗?”
“我是不敢。”步维竹无奈道。“好吧!那它有说在我体内的又是什么?”
耸耸肩,郁漫依漫不经心地说:“它的敌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把手伸进毛巾被里,从上面看去好像有一条蛇躲在里面偷偷爬向他。
步维竹低眸看了一下。“这个死神好像有点逊,不但怕死,还有敌人。”
“我就是这么说它的!”郁漫依大笑。“也难怪它说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我。”
眉峰倏皱,步维竹神情又转凝重。“我会杀妳?”
“放心啦!”郁漫依满不在乎地继续努力营建他的男子汉气概。“你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是吗?”
“是没有,但……”
“就算有,你也可以按照同样的方法去应付它,保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步维竹的眉头仍没有松开,他蹙眉沉吟片刻。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它会叫死神吗?”
“嘎?啊,这个嘛……”郁漫依停了一下,再继续。“好吧!就算它真的很厉害好了,可是我们知道的到底不多,也不能如何呀!”
“的确,所以我们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郁漫依翻了翻眼,“好吧!谨慎一点就谨慎一点,反正谨慎也不是坏事,最重要的是,只要它不再逼我杀你,其它的都不重要,所以……”她嘿嘿笑着掀开毛巾被,翻个身又坐到他身上去。
步维竹惊讶地目注她抓住他的男性,抬高身子对准目标。“妳想干什么?”
“庆祝啊!”
“庆祝什么?”
“庆祝……”她慢慢坐下去,先阖上眼享受了一下,再伏下上身,覆上红唇。“我爱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