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蓦然中断,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的犹豫片刻。
“里面突然冒出一股黑色的烟自动钻进我的嘴巴里头去了!”
阿拉丁的灯神?
姊弟俩呆了呆,异口同声的叫道:“妳在开玩笑?”
“这种事能开玩笑的吗?”郁漫依愤慨地驳斥。“麻烦妳动动妳空固力脑子想一下好不好!而且,说是一股黑烟,但事实上,当它钻进我嘴巴里之后,我却感到有股实体感,又黏又滑,好像是一条……”
说到这里,她突然呕了一下,再不甚情愿地讲出下文。“蛇,那真的很诡异,明明是股烟说!而且它还在我的嘴巴里头转了好几圈才继续钻进肚子里,怎么吐也吐不出来,又腥又臭,恶心死了!开玩笑?哼,我还想哭给妳看呢!”
炳利波特的幻形怪?
捂着嘴,姊弟俩瞠目结舌,四只眼瞪住她的嘴巴,好像她的嘴巴里刚长出一只暴龙正在张嘴打呵欠。吞了好几口唾沫后,姬儿才勉强移开视线,迟疑地瞄一下妈咪,再转向爹地吶吶地问:“爹……爹地也是?”
“我也一样,但……”步维竹迟疑了下。“钻进我嘴里的是白色的烟,不腥也不臭,相反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是喔!这种东西都要一人一份才公平,拜托,夫妻相敬如宾也不用相敬如宾到这种地步吧?
“然后……它们就留在你们的身体里面?”
“而且有事没事就跟我哈拉两句,”郁漫依喃喃道。“真无聊!”
“嗄?”
“没什么,总之……”郁漫依两手一摊。“就是这样!”
“什……什么总之就是这样!”姬儿不敢置信的大叫。“请别说得这么轻松好不好,妈咪?这么可怕的事……慢着,妳为什么不老实告诉他们?”
“然后让他们拿我们当白老鼠一样关起来研究?”
“而我们会被当作人质来防止你们逃跑!”米克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不担心,还兴奋得很。“真是酷毙了!”
不晓得如果她先毙了他会怎样?
姬儿狠狠白他一眼,再回过头来。“可是我们也不可能逃一辈子啊!”
“我们也逃不了一辈子,迟早会被找到,所以……”步维竹顿了一下。“我们正在想办法。”
现在还在想办法?
天哪,这对父母实在令人担心耶!
“好吧!反正我们是小孩子,自己也不能干嘛。”姬儿有气没力地嘟囔,很不甘心,又没可奈何。“算了,我要去看电视了,今晚要回放一部我想看的影片,米克,你不是也要……”
“对喔!”才听到影片两个字,米克早已跳起来一溜烟跑不见,只听见叫声。
“蜘蛛人!蜘蛛人!”
姬儿又翻白眼,“这小表为什么是我弟弟呢?”她咕哝着起身,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啊!再追加一个问题,请问妈咪,为什么一定要我们九点就上床睡觉呢?我的同学都是十点、十一点上床也可以啊!”
“因为你们还小,就健康观点来说,起码要睡足八个小时以上,可是你们爹地希望你们能在五点半起床,所以我只好要你们九点就上床睡觉啰!”郁漫依说的振振有词。“瞧,我很关心你们吧?”
必心?
才怪,狼狈为奸的夫妻!
姬儿不屑地嗤了一下,再转向爹地。“原来凶手又是爹地!”
“咦?我?”步维竹愕然。“可是我以前都是那样的呀!”
“你以前也是?”姬儿不信地扬高双眉。“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做健身运动?”
“四点半。”
“四……”姬儿抽了口气,差点呛着。“咳咳,出门要报备,回家要报告?”
“而且绝不可以在外面过夜。”
不可以在外面过夜?
那她怎么参加夏令营和朋友的睡衣会?
“不三不四的场所不准去,不规不矩的行为不准有?”姬儿不甘心地再问。
“还有,乱七八糟的言词也不准说。”
她……从来不说脏话的……除了“Shit!”之外……
应该没有说过吧?
“天黑后就不许逗留在外面,功课没做完不可以看电视?”
“对,每天还要看两本书,写两份读书心得。”
骗人,读书心得?
她宁愿死!
“从小?”
“从我九岁开始跟老师学武术起。”
“谁规定的?”
“我父亲。他是个非常严肃的人,由于是军人出身,因此特别重视纪律,认为规律是生活最基本的原则。”
“他规定你一定要这么做?”
“不是,他规定我弟弟一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不用?”
“因为不需要他规定我,我已经那么做了。”
姬儿不可思议地瞪了半天眼,冷不防地,她猛然向后转。
“原来是『家传』,真倒霉,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土爹地呢?”她嘀嘀咕咕地抱着那一大碗没人动过的水果离去。
“看样子我们是白担心了,”郁漫依吃吃笑。“小表们好像比我们更能接受这种诡异的事呢!”
“或许就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吧!”步维竹状若有所思。“小孩子的想象力高,创造性强,对我们而言是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的事,对他们来讲可能是:啊!原来也有这种事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郁漫依大笑。“说的也是,想起我小时候,老是以为只要我很用力的去祈祷,总有一天会有个神仙教母跑来拯救我和爸爸月兑离苦海,那时候如果出现某个神祇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太意外。”
“小孩子大部分都是这样。”
“你呢?你也是吗?”
“不,我小时候从来没有想象过任何事,只想要把身体练好,把书念好。”
“……真是老土!”
“我知道,妳不喜欢老土的男人。”
郁漫依考虑一下。
“不,我想男人还是要有一点土比较好。”
“比较老实?”
“不,比较好欺负!”
“……”
第六章
杀了他!
拜托,你怎么又来了!
杀了他!
真烦耶你!
不杀他妳一定会后悔!
少来,明明是你会后悔,别扯我下水。
妳不杀他他就会杀妳!
听你在盖!
杀了他!
偏不,小姐我正好中意他这种型的男人,没兴趣拿他的老命当礼物送给你,OK!
杀了他!
你自己去吐口水吧!
杀了他!
我要睡觉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
猛然睁眼,郁漫依徐徐坐起来。
记得了!
“唔……怎么了?”
闻声回眸,黑暗中,她隐约瞧见丈夫揉着惺忪的睡眼撑起上半身,困惑地端详她。
“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作了一个梦。”
“哦。”丈夫又躺回去了。“噩梦吗?”
“……不太记得了。”
“既然不记得了,那就再睡吧,现在才两点多呢!”
“好。”郁漫依低应,朝丈夫的怀抱偎上去,并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处。
她喜欢聆听他的心跳,总能涤净她不安的心。
静静的,她的精神放松了,但是她的思绪仍在不停转动。
真是不死心啊!那家伙,居然跑到她梦里来命令她谋杀亲夫,它是不是吃饱饭没事干呀它?
算了,反正不管是清醒或作梦,她都没兴趣换个老公试试看。
那家伙,叫它自己去死吧!
清晨六点半,如同在诺弗克的家中一样,步家四口都聚集在厨房里。
不同的是,以往都是步维竹帮忙郁漫依做早餐,两个孩子做上学前的准备;而这会儿则是姬儿在帮忙妈咪做早餐,步维竹在餐桌上自计算机中查数据,米克在他身后好奇地探头探脑。
“维竹,下次胡丽来的时候,请她带罐豆瓣酱来好吗?这样我才能做中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