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美艳妇人领着其它十一人便待随后追上去,谁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吸上来,面前骤然飘落一人,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彷佛鬼影现身,吓得众人差点失声叫出来。
不过众人再惊吓也没有美艳妇人那般惊吓,甫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她的五官一下子扯歪了,脸如死灰,眼珠子瞪得就要掉出来了。
“你你你你你你……”
其它人见状不禁惊疑不已。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会抖起嗓子来?这太不正常了,对方到底是哪一号牛鬼蛇神会吓得她如此失态?
思忖间,众人不约而同朝那人仔细看去。
也不怎么样嘛!大眼小嘴儿,清清秀秀的书生型人物,三十多岁年纪,斯斯文文的,虽然眼神冰冷了一点儿,表情严酷了一点儿,煞气浓烈了一点儿,可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啊,值得吓成那样吗?瞧,还在那边:你你你……
真是太丢脸了!
“王瑞雪,多年不见,妳连话也不会说了吗?”那人许是被“你”的不耐烦了,冷冰冰地嘲讽道。
美艳妇人--王瑞雪噎了一下,“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又你了半天才勉强说完一整句话。
那人冷冷一哼。“想动我女儿,先问过我再说!”
他女儿?
谁呀?没事谁会去动他……慢着,难道是……不会吧?
王瑞雪脸色开始发绿。“她她她……她是你的女儿?”
“适才我是那么说的。”
王瑞雪呆的一呆,月兑口道:“但她是公主啊!”莫不成他和雍正的嫔妃有一腿或两腿?
彷佛能看出她的想法似的,那人眼色更森然,语气更寒瑟。
“她是从小抱养在宫中的公主。”
王瑞雪又窒了一下。“是……是柳姑娘生的?”
“我只有一个妻子!”
王瑞雪的脸全扁了,“天哪!谁不好挑,我偏去挑上他女儿,”她不由得苦着嗓子喃喃埋怨自己。“真是不要命了我!”
“妳倒有自知之明。”
“哪能没有,”王瑞雪不情不愿地咕哝。“我都被你废过一次武功了!”
“这回我会点妳残穴。”
“不!”王瑞雪失声惊叫。“不要,我不是想动你女儿的主意,真的,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我发誓!我……我绝不会再去找她,远远见上她我就躲,这样可以了吧?”
那人冷森森地注视她片刻。
“满儿生的孩子妳们最好都躲远一点!”
“那还用得着你说!”不只他的孩子,与他有关的所有人事物全都要躲得远远的,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那人满意地颔首,再伸出右掌。
“什么?”王瑞雪两眼茫然地看着他的手。他要什么?炫耀一下他的手比女人还要细致白女敕?
啊,对了,他要解药!
一声不吭,王瑞雪立刻乖乖奉上银针剧毒的解药,只盼眼前的煞星快快消失。
“不是这个。”
“咦?你不要解药?”王瑞雪错愕地愣了愣。“那你要什么?”也是,他向来只在意满儿一人,其它人的死活根本不论。
“金链子,那是满儿给梅儿的。”
瞧,又是满儿,满儿的孩子,满儿送女儿的金链子,他的脑子里永远都只有满儿,难怪姊姊对他痴心至今,因为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多,连她都很羡慕满儿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专情。
王瑞雪把金链子放在他掌心里,他立刻握紧拳头将金链子包起来。
“还有……”
“呃?”
“别让我再看见妳!”
“我更不想瞧见你!”
那人哼了哼。“记住妳说过的话。”
王瑞雪尚未及响应,只一眨眼,那人即已失去踪影;心情一松,顿时脚软坐倒地上。
“王姑娘,他究竟是谁?”
王瑞雪瞟一眼那张张不以为然的脸,“还会有谁?”苦笑。“不就那个我姊姊下令所有人都要远远避开的人。”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继之以一片此起彼落的惊呼。
“庄亲王允禄?”
“答对了,”王瑞雪仍在苦笑。“可不正是那位煞星!”
那个该死的女圭女圭睑,好过分,居然看上去依旧那么年轻!
风声再一次在耳边呼呼吹啸,梅儿仍是紧闭双眸,只猜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让她张眼。
好半天后,突然,额尔德一个踬簸险些将她摔在地上,梅儿差点睁开眼,但额尔德马上又站稳了脚步继续往前飞奔,她松了口气。
可是不过片刻,他又一次踉跄,这回,她注意到他有点喘息。
“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的语声瘖哑。
“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不可以。”说着,他又颠跛了一下。
她又注意到他奔驰的速度很明显的减慢了,心里有点不安。
“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没……”还没说完,他人便往前扑倒,但仍在最后一剎那勉力翻过身来仰跌在地上以免压到她。
都摔得七荤八素了哪还管得了额尔德许不许她睁眼,梅儿一回过神来马上朝被她压在地上的额尔德看去,但见他面色灰败唇瓣泛青。
“大哥!”她惊恐的叫,慌忙从他身上爬到一旁。“大哥,你怎么了?”
额尔德勉强张开眼睛,“不……不要紧。”然后使力撑起上半身。“我必……必须把妳送……送到江宁交……交托给……给……”话说一半突然倒回地上去。
这回,他没再睁开眼睛。
“大……大哥?”梅儿颤着手推推他。
额尔德一动也不动,梅儿益发心慌,更加使力推着他毫无动静的身子。
“大哥?不……不要吓我啊,大哥!”
额尔德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梅儿不禁惶恐地哽咽出声来,泪水夺眶而出。
“我发誓,大哥,我绝不会再赌气,不会再任性了,大哥,你醒醒啊!”
可是无论她如何忏悔呜咽,又推又摇,额尔德始终毫无反应,她不由得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天哪,谁来救救大哥啊,谁来救救他呀!”
但是在这荒山野地里,除了野狼野狗,连鬼影都不见,哪里会有人听见她的呼救声?
连叫救命的人自己都知道不可能有。
“我听话,不再赌气,不再任性,我一定会听话,求求你,大哥,醒醒啊!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求你醒醒吧!大哥,醒……”
“妳发誓?”
咦?
“不再赌气、不再任性?”
呃?
梅儿急忙抬起头来循声看去,但见额尔德脸色已恢复正常,唇瓣温暖,哪有一丝半毫中毒的征象,他徐徐打开眼,往下凝住她,她愕然离开他胸前挺身坐正,眨了眨眼再仔细确认一次,然后,杏眸中蓦然闪射出狂喜的光彩,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唯有如释重负的欢欣。
“大哥!”她再次趴回他胸前嚎啕大哭,高兴的大哭。“太好了!大哥,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
罢劲有力的健臂怜惜地环住她纤细颤抖的肩,脸上飞过一抹无奈的痉挛,瞳孔中是无尽的爱怜与深沉的痛苦。
他还能忍耐多久?
第七章
两江总督衙署原为前朝汉王府,建筑恢弘巨大,还有花园流水,富丽堂皇不输北京内城里的王爷府。
不过对梅儿来说,再也没有任何建筑物比得上皇城那般伟大。
“大哥,你真的没事吗?”秋水明眸仍眶着一圈红,梅儿担忧地瞅着额尔德一再又一再地问。
“我根本没中毒针,怎会有事?”
又盯着他端详半天,见他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梅儿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沿着杜鹃花圃往前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