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见她脸色沉凝状似不悦,季清儒不由自主想到过去每回他要出门时,凌嘉嘉的怨怼与不满,忙道:“对不起,我知道在这时候离开你不好,但是……”
话还没说完,惜惜已经拉着他往小楼跑。“跟我来!”
入了小楼再奔向卧室,季清儒见她拿来大皮袋放在桌上,然后取出一支药瓶。
“喏!这一瓶是大元丹,只要还剩一口气,再重的内伤也不怕!”说完即塞入他手中,再取出另一小鞭扁扁的瓶子。“这是灵叶膏,保证你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外伤药!”用力塞人他手中,又掏出另一样。“还有这个,是……”
她一口气不断说了一大串,总共在他手里塞进了十几支瓶瓶罐罐,包括月复泻、着凉和食欲不佳的灵药。
“小心收好喔!这些可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脸色严肃地告诉他,“你放心,娘我会照看着,也不用担心我,我自个儿是大夫,什么病痛都不怕。总之,家里头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你只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知道吗?”
季清儒静静地不动,忽地,他扔开了所有的瓶瓶罐罐,猛然将她纳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爱你,惜惜,我好爱你!”声音中有一抹难掩的激动。
“我也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来喔!”
“我会的,”托起她俏美的娇靥,他雨点似的密密亲着她的眉梢、眼角、鼻尖、唇畔,激切的,热烈的。“我一定会的!”这一刻,他好庆幸娶的是惜惜而不是嘉嘉。
“还有,你若是要到北边去,记得多披件大麾,冬天到了,那儿很冷的!”
“嗯……”她每多说一句关切的话语,他便亲得更急切。
“如果是苗疆的话,记得先吃下避蛊毒的药丸,那药性起码可以维持三个月,别忘了喔!那儿的人可是很会施蛊的,我……啊!你干么?”惜惜惊呼着被放至床上,错愕地瞧着季清儒竟然开始月兑衣服。
他要换衣服吗?
“我要你!”
“欸?!可是你不是说待会儿就得启程,我还得帮你整理包袱和……唔!”
好吧!她懂了,他的计时方式与别人不同。
飘雪了。
挺着肚子,披上麾,惜惜自雨梦苑里出来,再转向岚风苑而去,瑞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紧张得不得了。
“二少夫人,请您走慢一点好不好?这路很滑的耶!”
“我还想飞呢!还叫我走慢一点!”惜惜咕哝。
“无论如何请您小心一点,现在您的身子可不只是您一个人的!”
“哦!难不成你也有一份?是手还是脚或是我的脑袋?”
“二少夫人,”瑞香哭笑不得。“瑞香是说您肚子里的孩子啦!”
“安啦、安啦!”惜惜拍拍自己的肚子。“别忘了我是大夫,自个儿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吗?”
“总之,二少爷临出门前特地吩咐过瑞香了,”主子不听话,只好搬出大主子出来了。“您要是不听话,瑞香尽避记住,二少爷回来后要打您屁屁喔!”
一听,惜惜的小嘴儿噘高了,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放慢了脚步。
“这样可以了吧?”
丙然还是只有大主子压得过小主子。
“可以了,二少夫人,可以了!”瑞香满意地点点头。“啊!对了,二少夫人,您说这回大少夫人会不会又是自己想出来的病?”
“谁知道,不过……”惜惜想了想。“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瑞香一脸不解。
“往常『二哥』不在,总还有个『大哥』在啊!可这会儿那两位都不在她身边了,她一定更寂寞,日子再拖得久了,她便开始觉得自己好可怜,然后愈想愈可怜,愈想愈凄惨,结果就……”惜惜耸耸肩。“病啦!”
“原来如此,那二少夫人打算怎么个医法?”
“我也不知道,看着办吧!心病是最难医的,总得她自己振作才行,我只能尽量想办法开导她罗!”
但是就某方面而言,凌嘉嘉也是很固执的。
“没有人陪在我身边,我、我……”
床畔坐着惜惜,注视着凌嘉嘉半躺在床上那副有气没力奄奄一息的模样,简直想掐死她。
“哪里没有人啊?府里上上下下起码五、六百人,你全当他们是大萝卜吗?”
哀凄地瞅她一眼,“我是说,没有人照顾我……”凌嘉嘉幽幽怨怨地说。
“你是死人啊?自己为什么不能照顾自己?况且你这边不也有七、八位婢女伺候着吗?若是说大哥不在你身边,我们家二少爷也不在我身边哪!可我并不觉得有多清闲,而且还整天都忙得要死呢!”
“忙?就照顾着药草圃,会有多忙?”
“谁说我光只照顾药草圃来着?”
“二少夫人才忙着呢!”瑞香突然在一旁插上嘴。“一大早起来用过早膳就先去巡视药草圃,这至少得花上半个时辰,然后代替二少爷去向老爷请安,之后陪夫人散步聊天下棋直至用过午膳,待夫人午睡后,二少夫人也得回绿烟苑午睡——这是二少爷吩咐的,不睡也得躺着休息休息。”
瑞香嘻嘻一笑。“二少夫人好生不愿意,但也没可奈何,因为二少爷说二少夫人若是不听话,回来要打二少夫人的屁屁!”
惜惜哼了哼。“他敢打我,我不会逃吗?”
瑞香没理她,迳自又说:“午睡后,二少夫人便开始作女红,要给凤少夫人娃儿的礼,还有自个儿孩子的衣服鞋袜,又想着要亲手为二少爷作两件长衫棉袍和鞋履,好似怎么做都做不完,所以用过晚膳后还得继续做,直至瑞香催她上床,二少夫人才不甘不愿地睡觉去。”
“我又不是三岁孩儿,老要你催我上床!”惜惜又在嘀咕了。
“可那些叫下人们做,或者去买来便可以了呀!”凌嘉嘉月兑口道。
两眼一翻,“所以我说你啊……”惜惜不耐烦地摇摇头。“记得我曾问过你,在你要求别人之前,可曾为那人做过任何事?虽然那些东西买来就可以,但我想亲手做,那是我对孩子的心意,对我们二少爷的心意,难道你都不曾为任何人做过这种事吗?”
凌嘉嘉垂首沉默不语。
“你真是……”惜惜叹气。“不说别的,就说你的女儿吧!她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不想疼她、爱她吗?听瑞香说你总是把孩子扔给女乃娘照顾,最多去抱抱她,你不认为自己亲手照料孩子更好吗?”
“我每日去看她几回,也抱过她了,这样还不够吗?”凌嘉嘉辩驳。
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作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怎么会够?换了是我,举凡喂女乃把屎把尿我都要自个儿来,想想那可是我们二少爷的孩子,光只这一点,我就想一个人霸占住他,想用全部心力去照顾他,哪容得他人分享!”
凌嘉嘉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又合上。
“如何?试着亲手照料自己的孩子,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再觉得寂寞了。”惜惜婉言劝诱。
但凌嘉嘉为难地想了老半天后,还是摇头。
“不,那太辛苦了,我、我的身子不好,不适合。”
惜惜突然合上眼,努力按捺下甩她一巴掌的冲动,还有踢她一脚、揍她一拳、扁她一顿……睁眼。
“好吧!辛苦的事你不干,那就去陪娘散散步聊聊天,那可就够轻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