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对标准的老夫老妻。
终于,一餐丰盛的菜肴在非常热闹的情况下完成了,波兰猎人炖肉、勃艮地红酒鸡、橙汁鱼排、焗三色蔬菜、南瓜汤和抹茶女乃冻,光是看著就足以令人泄下满地口水。
拄著拐杖,于培勋在桑念竹的扶持下来到餐厅坐定,而桑念竹则一边摆餐具,一边嘴巴仍然动个不停。
直到她也坐下之后,于培勋才握住她的柔荑,温温柔柔地告诉她,“小竹,你想再骂多一点也没关系,不过先吃饱了再继续好吗?”
桑念竹立刻变得比哑巴更沉默,好半天后--
“我……我很烦对不对?”她垂著眼,扭绞著手指头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喜欢看到你那么辛苦,每次每次都让我看了心里好难过……”说著说著,她的眼眶湿了。“我真的好希望能早点看到你好起来……”
好吧,他认输!
不怕她开骂,不怕她唠叨,不怕她发狠,但她只要捐献出一滴泪水,就足以令他溺水了。
“好好好,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乖乖的休息,休息到发霉为止,绝不再乱走动了,OK?”于培勋柔声退让。“其实我也一样舍不得你这么辛苦的照顾我呀!看看你,原本就瘦,现在又清减了一圈,我都可以模到骨头了。”
怜惜的手扶起她的下巴,“我好心疼的你知不知道?”他叹著气说。“所以才想说弄一餐好一点的让你吃,希望你不要再瘦下去了。”
“那……”桑念竹怯怯地瞅著他。“我以后也会吃很多很多,保证不会再瘦下去了,所以你也要好好休养喔!”
“是是是,算我怕了你了!”于培勋全面投降。
“其实……”桑念竹惭愧地望著满桌菜。“我也知道我做的菜没有你好吃,但我已经很努力去把菜做得好吃一点了。”
“我知道,”于培勋温柔的笑。“不过你做的菜也不是不好吃,而是你做的中国菜有英国味道,英国菜又有中国味道,吃来吃去我都搞不太清楚吃的到底是中国菜或是英国菜了。可是这也不能怪你,别人可能吃不出来,但我的嘴很刁,所以我才喜欢自己做菜,放心,以后我会慢慢教你的。”
“那我一定会好好学。”桑念竹终于也笑了。
“事实上……”于培勋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菜。“这些菜除了炖肉和红酒鸡之外,其他也可以说是你做的,不是吗?”
桑念竹想了一下,蓦然扬起惊喜的神采。“对耶!虽然都是你告诉我如何调味,要用什么火候,烹调的方式和时间等等,但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对,”于培勋颔首。“你要是有记住的话,也就等于学会那些菜了。”
“好,下次我会做笔记!”桑念竹兴奋地说。
“不行,你若是做笔记,下回一定会完全按照笔记上写的来做,这样有八成会个成功。”
“为什么?”
“因做菜有很多地方是靠经验、靠感觉的。譬如火候、时间等等,通常都会因为各地的季节和温度而有些许的不同,或者是各地的材料,虽然是同样的东西,但产地不同,品质也就不一样,调味和烹调的方式也会有一点点差别。”
桑念竹听得直眨眼。“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我看我还是什么都不用记,只要按照你说的去做就好了。”
于培勋失笑。“也好,我想这样多几次以后,你多少也能模到点诀窍吧!”
“那我可以开始吃了吗?”盯住炖肉,桑念竹开始流口水。“我好饿喔!”
“当然可以。”
“你要先来点什么?红酒鸡吗?”
以前都是于培勋客串服务生,现在该轮到她来替于培勋服务了。
“炖肉。”
片刻后,于培勋瞠目结舌地瞪著自己的盘子,再斜睨向掩嘴吃吃偷笑不已的桑念竹。
好个妮子,居然乘机“回报”他,把半锅炖肉全舀进他的盘子里了!
第五章
当桑念竹进入期末检定阶段时,于培勋也可以开始进行复健了。
每日,他都会在桑念竹出门到校上课之后,再请泰德开车送他去医院做复健,在桑念竹回家之前又先行赶回去,以免桑念竹在看他做复健时,又要掉上一湖泪水汪汪了。
由于他一直很积极努力的在做复健,所以不过半个多月后,他已经可以拄著拐杖走得很稳了,虽然仍然跛得很厉害,而且不能走太久,也无法加快速度,跳高赛跑更是不可能的事,但起码他可以自行走动,不必再像个年老体衰的老公公一样让人搀扶了。
瞄了一下手表,“到大学去。”于培勋说。
“咦?为什么?”泰德问,但仍按照他的要求转动方向盘。
“今天是小竹二年级的最后一天课,我想去接她,而且……”于培勋拍拍自己的右大腿。“刚刚医生说的话,麻烦你告诉小竹。”
泰德更纳闷了。“为什么要由我来告诉她?”
“因为别人说的她才会相信,不然她每次都说我是在安慰她。”
“哦~~”泰德恍然大悟。“你一定常常骗她……喂喂喂,我现在是在开车,不是在睡觉,拜托不要用拐杖打我呀!你想再出一次车祸吗?”
“那你就不要说那种欠扁的话!”
泰德耸耸肩。“要我说,那我就全都说了哟!”
“随你。”
迅速瞥他一眼,泰德忽地浮起暧昧的笑。“什么时候要跟她结婚呀?”
一听见这个问题,于培勋马上就蹙起了眉宇,沉默片刻后始低语,“不知道。”
“欸?”泰德又惊讶地丢去一眼。“怎么这么说?你对她这么好,难道不是打算和她结婚吗?”如果说他是在玩弄女人,这种玩弄方式也未免太辛苦又危险了一点吧?
“我是要和她结婚,但……”于培勋郁卒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
自得知麦尼竟然是桑念竹的叔叔,而告诉他这件事的老爸,眼神语气又是那样戏谑的那一刻起,他就猜想到这点对于他会预见那场敝异的婚礼有相当重要的关联性了,可是……
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去思索各种可能性,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会导致竟然是麦尼和他行婚礼?
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也永远不可能“爱”上麦尼!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又是为什么他会直觉一定要等到桑念竹怀孕之后,才是向她提出结婚请求的时机?
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思索这些问题,可怜他脑袋都快想破了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火大的想干脆把麦尼抓来问个究竟,事后又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冲动,不然肯定会先被麦尼揍一拳再说,而他也得乖乖被揍。
以前他可以不鸟麦尼,甚至欺负麦尼,但现在,就算上天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再对桑念竹的叔叔如同以往那般没大没小了。
再者,麦尼现在跟本不在伦敦,他的上司与爱尔兰方面沟通了好一阵子之后,对方好不容易终于同意让这边的人过去“协助调查”,于是麦尼便迫不及待地赶到爱尔兰去追缉约瑟巴了--不抓到约瑟巴,一辈子他都不会安心。
“快到了,要到大门还是侧门?”
“侧门吧!听说她最近都走侧门。”
“……OK,到了。”
于培勋又看了一下手表。“唔,时间还没到,我下去等她好了。”
“且慢!”泰德及时一把抓住他。“你还要等多久?”
“半个钟头左右。”
“那你就给我好好坐著等,老总要是知道我把你扔在这儿不管,我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泰德咕哝。“何况我要是真的走了,请问你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