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赐给咱们王爷的姬妾,多了去了,可是没有一个敢打咱们襄阳王府的下人!”
“咱们王爷也是对咱们爱护有加,从未无缘无故地责罚!”
“打狗尚且看主人面,打咱们襄阳王府的下人,分明是不把我们王爷看在眼里!”
……
呼啦啦啦,滚油锅里撒盐巴,议论声顿起。
“所以说,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无缘无故的,责罚翠儿姐姐?”蓉儿心疼地吹着翠儿的脸颊。她没有遇到小姐之前,曾被人贩子卖过好几个人家,曾经也在大户人家伺候,最能体会这种无辜责罚带来的痛,这种痛不仅是上的,精神上的痛更是难捱。
“可我是皇上……”
“皇上赐给的又怎样,兰居里面住的不都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也没见谁成了我们襄阳王府的当家主母?”
“什么?”明珰失声嚷道。
久未言语的凌琚心中一颤,也竖起了耳朵听答案。
“算上姑娘你,不多不少,刚好五个人!”
“你们无事可做时,大可以扮唐玄奘取西经,人刚好够!”伶牙俐齿的蓉儿出口相讥。
尹武尚没有反应过来,问道:“蓉儿,玄奘取西经,只有玄奘,孙行者,猪八戒,还有沙和尚,怎么能空多出一人?”
蓉儿冲明珰处努努嘴,大声道:“最丑的扮妖怪呗!”
反应过来的众人哄堂大笑。
明珰气急败坏,“我是天下间最美艳的女人,又怎会是妖怪?”倘若不是顾念尹风羿在旁,明珰肯定会如教训翠儿般教训这个小丫头,让她满嘴胡说八道。
“天下间最美艳?”蓉儿嗤之以鼻,“那是跟猴子比!要是你同我家小姐比较起来,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急切间,蓉儿找不出妥帖的形容词,求救地看向尹风羿。
“流萤之光怎能与明月争辉!”尹风羿大大方方地为蓉儿解围。
“对对对,萤火虫的的光亮对着天上的月光!”蓉儿摇头晃脑地现学现卖,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我不信,你撒谎!你这个该死的丫鬟!”明珰几乎要跳起来咆哮。
蓉儿将正在失神的凌琚从尹风羿背后拖出,“你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明珰定睛一看,不禁花容失色。记得当初教坊中流传有《佳人曲》——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顾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眼前的人,当得起遗世独立,倾城倾国,我见犹怜。
明珰试探地伸出手去,想探触下美得如真如幻的凌琚。
尹风羿看到她的举动,大喝道:“你想干什么?”未及明珰回过神来,尹风羿的手臂已经高高地举起,护住了凌琚。
尹风羿的喝声,喝回了明珰的神志。就在她心神才定时,尹文等人匆匆而入。
“王爷猜测不错,几位受害人都参加过端午的赛诗会!”尹文的面色凝重。
挥挥手,众人识相地散去,唯有明珰、蓉儿还在对峙。
“还有何发现?”
“端午的赛诗会,竟然是王侍郎家的丫鬟折桂!”
“那丫鬟呢?”尹风羿的脑中有道灵光闪过。
“赛诗会后不久暴亡!”
“暴亡?”
“据说是身染急症!”
“如何安葬的?”尹风羿心中一动。
“风光大葬,只是……”
“只是前几日坟墓被盗,尸体不翼而飞?”
“王爷如何得知?”尹文惊讶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尹风羿又问向前几日派出的下属:“你等收获如何?”
“回王爷,经过半月的打探,襄阳城中并没有邪异之教,也没有苗疆之人!”
尹风羿来回抚模着下颌,自语道:“奇怪了,情蛊等物都为苗疆所有,中原人听说的尚且不多,更何况是炼制?”
“也不尽然。”凌琚道,看出尹风羿的疑惑,解释道:“我在苗疆处行走的时候,见过苗疆处有个风俗唤做‘嫁宝宝’!”
“怎么?你去过苗疆?”尹风羿大为惊奇,苗疆之地,恶瘴丛生,毒物横行,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如此去的苗疆?
“是三年前,我曾路过苗疆!”
第六章美姬明珰(2)
三年前,三年前,她多大?
尹风羿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头盛满了怜惜,“苗疆如何?”
凌琚努力地思索,并没有看见尹风羿眼中的情意,道:“苗人炼制蛊虫,有种风俗叫做嫁宝宝!”
“嫁宝宝?”尹风羿疑惑地问。
“蛊虫尽食五毒后,相互噬咬,仅剩的一只方能炼制蛊虫,苗人唤这只蛊虫为宝宝,倘使蛊虫已然制成,三年内没有施与到别人身上,炼制蛊虫的人,就会受到反噬。”
“那该怎么办?”蓉儿屏住了呼吸小声问。
“苗人就会把蛊虫放在描金漆的盒子中,外面是披着红绸绿缎,放在路旁,等待过往的路人将其拎走,苗疆这种风俗称之为嫁宝宝,所以……”
“所以只要有人路过苗疆又恰逢苗人在嫁宝宝的话,便能获得蛊虫,而又不费吹灰之力,苗人自会教授他种蛊虫的方法,对不对?”
“只是嫁宝宝之后,蛊虫身上的毒性更为烈性,如过不在三个月内施蛊的话,便会遭到噬咬!”尹风羿的眉头陡然地舒展,“尹文尹武,彻查半年内,襄阳城内可有人去过苗疆!”
尹文尹武垮下脸,“属下如何知道谁曾去过苗疆?”
尹风羿也有些为难。
凌琚柔柔一笑,“凡是一年之内受过瘴气的人,眉心处都有丝紫意,遇到金盏花的花香,紫意更盛,如今刚好是金盏花花开的时节,众侍卫只需在衣襟处别一枝金盏花,便可知了!”
尹风羿大为惊奇地看着凌琚,笑道:“我倒是不知,神测娘子比本王还要擅长岐黄?”
“王爷谬赞了,为了糊口,辗转了些地方,倒是见识了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
尹风羿忽然想伸出手去,搂住凌琚柔弱的肩头。呆呆地看着凌琚的肩头,尹风羿认清了自己的心。
“属下领命!”尹文尹武大声应道,如果不够大声的话,恐怕唤不回王爷的神志。
“再派些人出去,以襄阳城为中心,向方圆百里搜寻女尸,但凡新坟新土,绝对不能放过。”心神回返的尹风羿觉得,此案如同一团乱麻,但是要找到结头,必定要剥茧抽丝。
众人领命退下,凌琚也想退下,尹风羿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如果我抓到凶手,你以为我会如何处置?”
凌琚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一路上捏来握去的手,已然习惯。任由尹风羿握住自己的手,浅笑道:“王爷测何字?”
眼角扫了一眼兀自呆立的明珰,尹风羿道:“便测强行给与的‘给’吧!”
明了尹风羿话中的深意,凌琚的心中浮现出异样的情愫,道:“给字,丝者绝者半,合者命者半,王爷测的是人命,合在一起,便是绝而未绝,残命不绝!王爷大半会放他一条生路。”
“国有国法,数条人命本王又怎能儿戏?”尹风羿敛尽平日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的模样,正色道。
“凌琚也想如是!”
尹风羿啼笑皆非,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测算错了。
“如果神测娘子不弃,咱们打个赌如何?”
凌琚提高了警惕,但凡他唤她做神测娘子时,必然是有所图谋。
“看看,你那是什么眼神?”尹风羿意颇忿忿,惩罚似的捏了捏凌琚的手。
凌琚这才意识到,她的手又被尹风羿握在手里,厅中还有蓉儿在场,不由得大窘,慌忙把手抽出,低下头不再看尹风羿目光炯炯的目光,那目光灼热,让她的心无端端地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