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叹气不已,就在这时,那个水淹龙王庙的女人看见他了。
“夫君!”
一把抱住如箭般射过来的女人,“没事了、没事了!”墨劲竹柔声安抚着。
“对不起,夫君,”紫乃夜呜咽着。“我想做一个好妻子,我真的很努力想做一个好妻子,可是……可是……”她抽抽搭搭的。“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我会继续努力做个好妻子的,所以……所以你不要不要我呀!”
她又在说什么了?
她明明是又被吓到了,这跟是不是好妻子有什么关系呢?
他实在不能理解,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是开讨论会议的时候,所以,他就搂着她往自己的毡房走去。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当他们进入毡房之后,水仙才喃喃说了一句──
“拜托,还叫我们来干什么?光是她那叫声,就足够吓退千军万马了呀!”
☆☆☆
直到紫乃夜哭声完全静止下来后,墨劲竹才拿毛巾帮她擦干净脸,然后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低问:“没事了?”
怯怯地扯了扯嘴角,“对不起。”紫乃夜咕哝道。
“别跟我道歉,是他们不该吓到妳,妳没做错什么呀!”
“可是……可是……”紫乃夜羞愧地低着脑袋。“我惹你二师弟生气了,还吓到了你四师妹,我……我实在不是故意的,可是,当时我正担心着夫君你,所以忘了要忍耐……”
“等等!”一说到这,就想到那。“紫乃夜,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妳。”
“是,夫君。”紫乃夜仰起娇颜,乖乖的等待他发问。
“妳……”墨劲竹想了一下。“妳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替我准备餐食,又替我缝制衣裳,还躲得我远远的,没事又盯着我直瞧,这是什么缘故?”
“因为我要做个好妻子啊!”紫乃夜理所当然地说。
“好妻子?呃……”墨劲竹有点头痛。“妳能解释一下吗?”
“君陶说的嘛!”紫乃夜满脸的认真。“三师妹是好妻子,所以三妹夫拿她当宝,也不会想要其他女人了。所以,我也要学三师妹,这样你才会拿我当宝一样疼爱,也不会要其他女人了啊!”
“啊……”原来是沈君陶惹的祸。“这个嘛……”墨劲竹揉揉太阳穴。“紫乃夜,我承认三师妹的确是个相当完美的女人,但二弟妹却是个有点迷糊的女人,小师妹则是狂野得令人头疼,然而,二师弟和四妹夫同样都拿她们当宝一样看待,而且也不会想要其他女人了。所以说,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想要一个完美的女人做妻子呀!”
紫乃夜瞧了他一会儿,而后垂下螓首。“可是我们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君陶说,他们虽然跟我们一样都是师父和师母订下的亲事,可都是在两情相悦之后才在一起的。但我们却是一见面就成亲了,你对我又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责任才娶我的。”紫乃夜委屈的低喃。“所以,我要是不做个好妻子,有一天你要是喜爱上别的女人,你就会不要我了。”
墨劲竹闻言,不由得皱起眉了。虽然最后三句话不对,但基本上,她说得却没有错,他的确是因为责任才娶她的。
是师母挑中了他,是师父订下了亲事,是皇上亲口对他要求,这是一个很重的担子,身为大弟子,他不能责怪师父、师母把这个责任交托给他,这件“任务”宫震羽是绝对应付不来的。所以,这些年来,纵使有其他官家名门小姐青睐于他,甚至当面向他求亲,他也总是歉然以对,从不敢放下心思去委屈对方。可是……
她说得也不能算完全对。
至少,他对这个胆子特小,老是尖叫的小女人有份怜爱之心,至少,他很喜欢她的陪伴;至少,他很爱看她赧红着脸的娇羞模样;至少,他也非常满足于她老是依赖他的感觉;至少,他……
这还能叫至少吗?
不,这不能叫至少,因为还有很多。他会因为她称赞别的男人而心生怒意,看她畏惧流泪,他会心疼不已;他想让她远离痛苦哀伤和危险,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他不舍得再让她遭受到任何不幸;他但愿能将她永远护卫在他温柔的羽翼之下,因为他……因为他……他……
墨劲竹的双眉不由得攒得更深了。
起初,完全是责任问题没错,但此刻,这绝对不只责任而已,然而,还有什么他却不太抓得住。嗯!他必须好好想一想,才能弄明白此际充塞在他心中的到底是什么感觉。
可是,那双等待答案的大眼睛却盯着他不放,看来他势必要先拿出一个足够安抚她的回答了。
“紫乃夜,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爱上其他女人,也不会不要妳的。”这应该足以安抚她了,可也是他心底的实话。
丙然,只见她小脸一亮,霎时炫出一脸欣喜的光彩。
“真的吗?”
“真的。”
仔细端详他片刻后,紫乃夜开心的笑了。“嗯!我相信你。那……我要如何做,你才会拿我当宝一样看待呢?”
墨劲竹轻轻地叹息了,修长的手仿佛微风般轻抚过娇女敕的粉颊,唇边悄然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我老早就拿妳当宝一样看待了!”
☆☆☆
一片片洁白的雪花由阴霾的天空飘扬飞舞着落下,用不了多少时候,大地已是一片晶莹的洁白,除了远方长青不凋的峰峦还顶着苍苍白头在寒冷的雪风中昂立不屈,远近全是一派淡洁高雅的雪域,是如此的飘逸安详,仿佛时光已冻结在这一刹那,天与地已成永恒的寂荡的世界了。
夜半里,连续多日的大雪终于静止了,天未亮,终于披上大皮麾的墨劲竹便走出了毡房,风停雪止,冷气却如刀刃般透进了骨子里,伫立在这一大片空旷的白之中,教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自己的渺小。
呼着白雾雾的空气,他凝视着远方的山峰,不消片刻,太阳终于露出了头,瞬间,光临雪地,无比透彻地照耀着大地万物。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随即踏着厚厚的雪毯往前进,穿过守卫的畏兀儿族人,他来到前些日子与一万两千名瓦剌兵大战的战场上,这儿早已看不出丝毫杀伐的痕迹,一切罪恶全被白雪掩埋得干干净净了。
蓦地,从他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大师兄,早啊!”
没有回头,“早,三妹夫。”墨劲竹淡淡道。
“这么早,怎么舍得离开大嫂子的暖被窝呢?”饶逸风调侃道。
微微勾起唇角。“想点事。”
悄悄移到墨劲竹身边,“什么事?”同样也披上了大皮麾的饶逸风又问。
墨劲竹揹着手,凝望着阳光徐徐往上攀。“你认为他们还会再来吗?”
“侵略战争不是一、两场就可以决定的吧?不过……”饶逸风耸耸肩,又习惯性地刷开摺扇摇了起来。“右保探得什么情况,君陶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右保说,瓦剌的兵马似乎都开始往胪朐河(今克鲁伦河)集中过去了,而君陶得到皇上即将再一次亲自出征的消息。”
饶逸风啧啧两声。“看样子,大皇上火大啦!不过,谁要陪在皇上身边呢?”
“原该是我,可三师妹说她会代替我去。”
饶逸风笑了。“她是要我去找她,是吧?”
墨劲竹颔首,终于侧过脸来看了他一下。“你的事她全告诉皇上了,皇上说要见见你,顺便给你一块玉牌。”
唰一声收起了摺扇,“玉牌,干啥?”饶逸风诧异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