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她不自在地对上他的视线,心中突然萌生想逃走的念头,因为他的眼神非常奇特,奇特到令人不由自主地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嘉肯笑了,随即开口大声喊了过去,“狄修斯,你今天看到几只动物在天上飞了?”
那个白痴──狄修斯慵懒地挑了一下眉毛。“你在说什么鬼话?只有鸟才会在天上飞,动物怎么可能会飞到天上去呢!”他话说得慢条斯理,有气无力,却隐隐流露着一股颓废的魅力。
安亚顿时呆住了。
“那么,今天赛利是狗,还是猫,或是老虎?”
“你是瞎子吗?赛利怎么看都是只迷你猪,你看牠哪里像狗或猫或老虎了?”
安亚的下巴掉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赛利跑到她脚边绕了一圈,这才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们在耍我?”她愤怒地尖声指责。
嘉肯的笑容敛去了,并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是就好了。狄修斯小时候曾经遭遇过一次非常严重的刺激,当时,他整整有三年的时间不言不语不理睬任何人,完全把自己的心灵关闭起来,没有人能够与他沟通,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后来,他虽然痊愈了,但有时候还是会像刚刚那样找不到他的理智。不过,只要有人陪着他,跟他说说话,他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
“啊……”安亚的怒气消失了,她同情地偷觑着狄修斯。“那……他自己知不知道?”
“这……”嘉肯想了一下。“应该是知道的,但在他失神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好像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突然想到刚刚狄修斯的月兑线模样,安亚不禁失笑。“可是他那样真的很可爱不是吗?”
嘉肯也笑了。“是啊!尤其是他每次都那样……”他学狄修斯举着手指头在空中画来画去。“飞来飞去的,一下子牛,一下子狮子,有一次还说是椅子,实在很滑稽,我习惯了好久,才没有每次看他在那边飞就爆笑出来。”
“那他多久才会……呃、失神一次?”
“也不一定,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失神了,也许一天来个十几回,也许十天半个月后才会再来一次。”
“哦!那这样的话,不就……”
“你们在说我吗?”
一直悄悄注意着狄修斯的嘉肯,对狄修斯的问话只是笑了笑,但根本没察觉到狄修斯接近的安亚,却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倒抽了口气猛然侧过身子,却在一眼看清楚狄修斯后,蓦然张大了嘴,第二回被吓到了。
“哇哇哇~~你……你是巨人国出生的吗?”
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材有何特异之处。直到此刻,他站到她身边来了,她才惊愕地发现,他的身材竟然如此惊人!
他比嘉肯还要瘦,却比嘉肯更高,高到几近于离谱的地步(对她而言)。她在他面前,简直像个小孩子似的,她得仰高了脑袋才看得到他的脸,而他则必须低俯着脑袋才能跟她眼对眼谈话,这种压迫性的面对面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妳是小人国出生的吗?”狄修斯歪着脑袋反问。
安亚脸一沉。“我看你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狄修斯耸耸肩。“那妳就是头脑简单,四肢更简单了!”
安亚还没来得及冒火,嘉肯就已经先爆笑出来了。
“安亚,我劝妳别在他正常的时候和他对上比较好,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很懒散又迟钝,但偶尔也会有特别敏感且尖锐过头的时候,每当那种时候,他就会变成一只刺猬到处乱刺人,如果妳不想受伤的话,最好别去惹他。”
“是吗?原来他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是根本没有脑子啊!”话落,不待狄修斯反击,她便迅速拿起小木盆,“很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做,不陪你们了!”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但身后的对话依然随风飘进她耳里。
“她比你还像只刺猬呢!狄修斯。”
“我不是刺猬,她才是刺猬。”
“那你是什么?”
“猪。”
“好吧!那么,没有脑子的猪先生,请问你为什么没有穿鞋子?”
“咦?我没有穿鞋子吗?”
轻轻的叹息声。
“是没有。算了,至少你有穿裤子,虽然你的裤子好像穿反了。那么,我们可以去吃早餐了吗?”
“为什么?”
“因为已经是早上了。”
“耶?已经是早上了吗?”
长长的叹气声。
“你没发现已经是白天了吗?”
“呀?什么时候变成白天了?”
听到这里,安亚忍不住偷偷回过头去,却见狄修斯一脸疑惑地转头四处张望,似乎搞不清楚白天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冒出来的。
不是吧?那家伙这样就算正常了?
***
在庄园里过了几天后,安亚就发现这座庄园里的生活步调比外面的世界缓慢许多,包括神官在内,每个人都是慢吞吞的,但不是偷懒,而是不急。
而且,不管是神官或仆人,每个人都是那么地亲切和蔼,对她好得不得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对风塔尔族有再深的怨恨,也恨不起来了。放是,她告诉自己,万恶的罪魁祸首是黑魔王,而黑武士是帮凶,至于风塔尔族的一般族民则是无辜的,她当然没理由去敌视他们。
不过,最令她感到困扰的却是她的工作非常少,少到她忍不住要怀疑,神官多请她这么一个闲吃饭的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原以为神官会慢慢增加她的工作量,却没想到从头到尾,就只有采集风星花的露水这么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工作,而且还是三天采集一次就够了,这么一件小事真的有需要多请一个人来负责吗?
不仅如此,上工才三天而已,神官居然就告诉她试用期已满,她可以留下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我几乎没什么工作呀!”安亚不禁月兑口道。
神官微微一笑。“有的,看这庄园里有谁需要帮忙,妳就去帮忙,这就是妳的工作。”
“这样啊……”安亚想了一下。“好,我懂了。”也就是说,要她自己找工作做就是了。
然而,要她自己找事情做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庄园里的每个仆人都非常尽责,也很自重,没有人把工作剩下来给她做,也没有人质疑她为什么都不用工作。所以,安亚很快就发现,她根本就没工作可做!
好吧!既然如此,她就开始来找那个背后有风形胎记的人好了。不过……该怎么找呢?女人会有什么“正当”的好理由要看男人的背部呢?
现在若是夏天就好办了,天气太闷热的话,不必她开口,大部分的男人就会自动月兑下上衣工作,不准月兑还不行呢!可是在这种欲热未热的春末气候里,除了洗澡外,他们哪会无缘无故的月兑衣服,又不是暴露狂,除非……
喂喂喂!总不会是要她跟他们上床吧?她有必要牺牲到这种程度吗?还是真的要她去躲在浴间门缝外偷看男人洗澡澡?她又不是花痴!
算了,还是等夏天吧!反正艾诺特一开始就说过,找人可以慢慢来,能继续留下来最重要,但是……
可恶,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难不成要她凉凉的坐着发呆?
“啊!安亚,能不能请妳帮个忙?”
咦?帮忙?
不假思索地,安亚迅速回身粗鲁地揪住嘉肯的衣襟,差点把他的前襟都给拉开了。“好啊、好啊!无论什么忙我都帮,要我杀人放火都行!”她有点兴奋过度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