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陶只犹豫了一下,便应声上前,让宫震羽抓住他的手,慢慢把自己拉起来。不料,人都还没站直,身子就突然往前栽,沈君陶一惊忙扶……呃不!是抱住他。
“二爷,您还是晚两天再下床吧!”
爆震羽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他咬紧牙根忍受那几乎让他失去知觉的晕眩感,努力抗拒眼前黑暗的侵袭。好半天后,他才徐徐睁开眼,再试图把身体站直。
“扶我……扶我走几步。”
“二爷,还是过两天吧!”
“走!”
“是,二爷。”
沈君陶只好扶着宫震羽走出几步再走回来,就这样,宫震羽已经累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了。沈君陶始终以担忧的眼神注意着又躺回床上的宫震羽,直到宫震羽脸色逐渐转好,他才偷偷吁了口气。
“二爷,我在塔尔部的放牧地那儿已经扎好毡帐,您什么时候要和夫人过去?”
爆震羽依然阖着眼,又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四小姐有没有说阿鲁台可能在什么时候来偷袭?”
“可能在三、四天之内。”
又沉默了片刻,“这两天你就留在这儿,后天我们再过去。”宫震羽说。
沈君陶又迟疑了。“二爷,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吧!”
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宫震羽兀自转身背对着他。“我睡会儿,等我醒来后,你再扶我多走几步。”
“二爷……”
“出去!”
沈君陶暗叹。“是,二爷。”语毕,随即转身出去,脑袋里开始思索着该如何阻止二爷那倔强的性子。
唔……看来只有靠夫人了。
于是——
“乐乐,君陶呢?”
“沈公子啊!他帮我买东西去了。”乐乐的神情万般无辜。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耶!他说那东西比较难找,可能要花点时间吧!”
“……你到底要他帮你买什么?”
“咳咳,女人家的东西啦!”一脸故作的羞赧。
“……”
觑着宫震羽阴沉愠怒的脸色,乐乐眨了眨眼。
“你找他干嘛?要他帮你什么忙吗?”
“……没什么。”
“或者……是要他扶你下床走几步?”
“没有。”
“其实我也可以啊!只是我不太扶得动你就是了,所以,要是你摔倒了,我肯定会被你压扁的。”
“没有!”
“也许不会压扁,只是受点伤而已。”
“没!有!”
“或许也不会受伤,只是乌青瘀肿而已。”
“没!!有!!”
“真的没有啊?那就好。”
“……”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眼睛好象在骂人呢?”
“不!!!是!!!骂!!!你!!!”
☆☆☆
当沈君陶又出现在宫震羽面前时,已经是到了非迁移不可的时候了。
一见到宫震羽阴郁冷冽的眼神,沈君陶就胆颤心惊地暗自嘀咕不已,随后,当宫震羽一看到那辆牛车时,竟然脸一沉,就抓起了他那把孤煞剑,吓得沈君陶差点跪下来哀求饶命。
就连乐乐看了他那冷酷的神情也觉得有点胆寒。“呃、呃……我们……我们还是快点上车吧!我……我还有点事想问你呢!”
原本她是想等他痊愈后再问的,免得她不小心又捅他一刀或砍掉他的脑袋之类的,可是,为了应付眼前这种紧急状况,她也只好先拿出来应急了。
她隐约记得他有说过是误会,现在就来看看那到底是不是误会吧!
“问我?”宫震羽淡淡瞥她一眼,适才的煞气顿时烟消云散,看样子,他也猜想得到她大概要问些什么。
“是啊!问你。当然啦!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啦!”
爆震羽仅是又瞥她一下,而后便默默地让沈君陶扶着他上牛车了。
牛车上布置得倒是挺舒适的,宫震羽靠在两颗羽毛枕上望着乐乐默然无语,而乐乐则是搓搓鼻子、拉拉辫子、扯扯裙子,搞了半天后才像下定决心似的问出口。
“那个女人是谁?”
“我师妹。”宫震羽毫不犹豫地回道。
乐乐呆了呆。“你……你师妹?”怎么是他师妹?没听过黑煞神有师妹呀!
爆震羽颔首。“她是我师母的徒弟。”
乐乐愣了片刻。
“那……你很喜欢她吗?”
“不,我很讨厌她!”
“耶?”乐乐又傻了。“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既刁钻野蛮,又奸诈狡猾,还很爱多管闲事的女人!”
这么惨?
“那你那天……”
“她中了毒针,我在为她吸毒。”
“啊!”好象……好象真的是误会耶!
“我想那天她一定很生气,因为……”
也许不是误会!
“……我丢下她就跑,不过,那也是她活该,能气死她最好!”
应该是误会。
“但我还是很担心……”
可能不是误会!
“……师母要是知道了,可能会不太高兴。”
是误会!
“假使……”
“够了!”麻烦请停在“是误会”这边就好了!“我还要问你别的呢!”
“嗯?”
“你为什么要邀我和你同行?”
爆震羽眼光深沉莫测地注视她片刻。
“回中原后你就知道了。”
回中原后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答案呀?
“为什么要回中原后才能知道?”
爆震羽垂眸望着放在膝盖上的孤煞剑。“因为我必须先确定一件事。”
嗄?怎么……怎么越说她越迷糊了?
“什么事?”
“……回中原后你就知道了。”
又是回京后就知道了?!
呿!说得这么复杂干什么?简单一句话:不告诉她就是了嘛!
实在是有点火大了,“那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也不想再跟你同行了,我要到西域去,听说那儿也很好玩,对,我明天就去!”乐乐赌气地说。
爆震羽闻言,神情骤沉,“我的伤是你捅出来的,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他的语气既辛辣又狠厉,同时,孤煞剑还有意无意地晃了一下。“你当黑煞神很好欺负的吗?”
一见他那副冷酷的模样,乐乐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少蹦了两下,背脊也泛了凉,强硬的态度立刻松软了下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她忙道。“你……你那把剑放好,别乱晃行不行?”
屈伸了一下五指,“那些蒙古人并不是用这把剑伤的。”宫震羽冰冷地道。
脸皮僵了僵,“嘿嘿!那……”乐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头,“麻烦你……”把宫震羽还在屈伸的手压下去,“也把这只手放好……”然后像拍小猫咪的头一样拍抚两下。“乖乖的别动呀!”
看他果真没再动,乐乐才放心地收回手去,不料,她才刚松了口气,宫震羽却突然竖起孤煞剑,而且刚刚那只小猫咪……哦不!那只手也闪电般地攫住她的柔荑,乐乐不觉月兑口失声惊叫,脸色也在瞬间变绿了。
“你……你想……”
爆震羽阴森森地盯住她。“在我的伤还没有痊愈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乐乐愕住了,好半晌后,她才咽了口唾沫,不情不愿地说:“好……好嘛!”所谓能耍能赖真英雄,能屈能伸大丈夫是也。不过……
为什么她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呢?
爆震羽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她。
乐乐兀自委屈地噘高了嘴,还忙着在嘴里咕咕哝哝的不晓得嘀咕些什幺,反而没注意到宫震羽虽然形容凛酷森然,却不带半点煞气。
“那……那你的事到底办完了没有啊?”
爆震羽阖上眼。“办完了。”
“哦!”乐乐把脑袋探出帐篷外瞄了一下。“哇——好象很远耶!”
冷冷的,“想都别想!”宫震羽断然道。
僵了一下,乐乐这才慢吞吞地缩回脑袋瞟他一眼,而后叹了口气。真的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