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便服,他又迟疑了一下,还是顺手拿了几本书扔进背包里,决定下午的课还是去露一下脸,免得大家以为他葛屁了。
即使他根本就不想念这捞什子的大学,可是为了跟那个老是骂他是无情的废物,最后还干脆把他扫地出门的老爸赌一口气,他硬是拚死拚活地挤进了大学之门,打算给他混过四年,到时候看老爸怎么昏倒!
事实上,他对和老爸赌气这件事也感到很无趣,但如果他不找点事来做做,就真的只能成天发呆过日子了。
不过,虽然只是混个文凭而已,大二上学期过了一半还多,他却没上过几堂课,每次都是挑会点名的课去上,其馀的都是跟系上的女同学借笔记来影印应付考试。反正他只是混文凭而已,又不打算真去学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真正的学问是从生活中得到的,在学校里学到的只不过是一些死东西,不会活用的话,学了也是白学。
然而,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最认真的一次了,至少他已经很执着在“混到文凭”这件事上头,但是……唉!还真是有够浪费金钱、虚度青春哪!
开着自己买的中古车,司承傲先去填饱了肚子,才慢慢晃到学校去。
“哎呀!司承傲,今天的课又不点名,你怎么跑来了?”
“啊!司承傲,前两天的笔记我都帮你影印好了,哪!傍你。”
“正好,司承傲,我有KTV的招待券,晚上一起去吧!”
“司承傲……”
笔记谢啦!其它的就不必了。
所以,他才不喜欢到学校来,他穿得还不够随便吗?连头发都只是随便用手爬一下而已,他自己都觉得有够邋遢的了,为什么那些女孩子每次一看见他就贴过来呢?
懒得理她们,他转个身想当作没看到,没想到却恰好正面对上班代,后者也猛向他招手,看那模样似乎不晓得在幸灾乐祸什么。
“来、来、来,司承傲,有重要的事转告你,否则你的管理经济学就当定了!”
当定了?!这个就不能不理会了,他可不想重修。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吞吞的,“干嘛?”他迎向前问道。
班代把他拉到一旁去。“石老师要我转告你,如果学期结束前不交给她两份完整的报告的话,你就等着被当吧!还有……”她突然笑了。“她说,她男人看多了,麻烦你这种胎毛未月兑的小表不要去浪费她的时间,尤其是别想用你那种贱招去蛊惑她,她不会上当的!”
贱招?!
司承傲的神情习惯性地冷漠了下来。“三、四十岁的老处女吗?”
“不,她才二十五岁而已,未婚,”班代自动提供资料。“不过,她老是把自己打扮得很保守,大概是刻意想替自己装扮点讲师的形象吧!可是除了上课之外,她的言行却又相当年轻活泼,感觉上好象有点不搭嘎。”
“二十五岁?还很年轻嘛!”司承傲咕哝着。“丑八怪吗?”
“不是,不过也不是美女。”
司承傲沉吟片刻。
“好吧,那我今天……呃!今天有她的课吗?”
“有,不过不是我们的课,今天她在经济系上课,我们后天才有她的课。”
“经济系吗?好,我就先去经济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美女也罢、丑女也罢、熟人也罢、陌生人也罢,司承傲自认见了都不会惊奇到哪里去,可这一回他估计错了。在经济系教室外窥见那个正在专心上课的女讲师后,他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锁眉仔细打量片刻,最后愕然地张嘴。
咦?是她?!真不可思议,他居然会在这儿见到她!
记得两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看起来成熟大方、妩媚可人,高挽的云鬓、贴身的礼服,典雅的淡妆,噙着一抹若隐若现的自嘲笑容,在寒风中淡淡地叙述着她的无奈,坚强中流露出无可遮掩的柔弱,令人怦然心动。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脑海里总是盘旋着她的倩影,驱之不去。
而这会儿,她却是一副标准上班族的打扮,保守的套装,柔亮的长发规规矩矩地在脑后用一支琥珀色的大发夹挽成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未施脂粉,看起来实在很“老师”的样子,不要说心动了,简直就让人想大笑三声。
所以,起初他只是觉得她很眼熟而已,没想到细看之下,竟然是那个断然声明他们绝对不会再见面的女人!
难怪她不愿意让同事们知道那件事,那些讲师、教授们会怎么想是另一回事,要是一个不小心让学生们知道的话,好几百张嘴一起渲染起来,事实轨道肯定会偏离到冥王星去嚎啕大哭了;接下来,学校方面为了避免她“教坏学生”,八成会请她回家吃自己。
原来就是这个女人要死当他吗?
嗯哼!三角关系的确是不太好听,但大学讲师居然牵拖上男公关,这种事好象更不道德吧?看情况,大概不用他使出“贱招”,他就可以安全Pass了,不过……
他耸耸肩,而后转个身潇洒地跃过栏杆跳到草地上,再退后两步靠在凤凰木的树干上,双手抱胸等着看那个讲师在瞧见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再决定要用哪一招“贱招”来搞定她。
对!他不打算拿那件事来威胁她,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头一个让他有过心动感觉的女人吧!
下课钟响了,不一会儿,石嘉郁就抱着一本书走出教室,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学生,有男的也有女的,他们靠在栏杆边谈论说笑,直到上课钟响,下一位教授出现为止。
当她和那位教授打了个招呼,正想离去时,也许是司承傲的凝视太过专注,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了一下,三秒后,她的脸就开始绿了。
他发誓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精采丰富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困扰,到瞬间后的惊愕、不敢置信,接着又迅速转换成不知所措的神情,那张脸又红又黑又白的,实在是教人拍案叫绝。
半晌后,在他的揶揄眼光的注视下,她终于逐渐镇定下来了。
可司承效却又差点失笑,看她挺直了背脊,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决然意志,倒不如说她是已有“大祸临头,视死如归”的壮烈决心,说老实话,那模样看起来还真有点可怜呢!
同时,另一边的石嘉郁在抱定必死的决心后,便毅然冲过去把司承傲抓到某间空教室里,还紧张兮兮地左右探头看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把门用力的关起来,而后背靠着门,好象是特意守着出口不让司承傲跑掉似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今天肯定不是她的幸运日!
司承傲默不作声,兀自莫测高深地注视着她,同时扔下背包,再懒洋洋地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尽情伸展,两手抱在脑后,一副“我吃定你了!”的笃定神态。
看样子,也不用问他想做什么了,电视剧看太多,这种状况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特地来问她“要付钱堵住他的嘴,还是打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堂堂一个大学讲师竟然跑去泡男公关”,而她也没什么选择,除了乖乖付钱之外,她还能怎么样呢?
石嘉郁咽了口唾沫。“好吧!那……你要多少?呃……我先警告你喔!我可是穷得很,拿不出多少钱来给你,而且,顶多也只能给一次而已喔!”
司承傲仍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好象在笑。
石嘉郁不觉狐疑地开始仔细打量他,希望能看出他到底打的是哪一国的主意,可看呀看的,她却越来越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