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苞著,战修的脸色忽地又变得很严肃,甚至是严肃得有点过分。
“不过,有一件事我一定要事先提醒你。”
“什么事?”
“当少爷突然显得很累、很不舒服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之后,若是少爷开始出现乾呕现象时,小芽,你要记得马上跑,而且有多快就跑多快、有多远就跑多远,记住了吗?”
“咦?为什么?”
“因为那就是少爷即将疯狂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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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不可信,听人家说的话不一定准;所以,小芽实在很难想像一个像南宫绝玉那样斯文瘦弱的人能凶到哪里去。
虽然南宫绝玉的确很任性、很容易生气,有时候却又会突然变得很忧郁、很绝望,仿佛天就要塌了似的,他沉默寡言,又常常坐立不安,老是在那儿踱来踱去的让别人也跟著不安起来。
而且,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的,似乎什么事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也很容易感到疲劳,老是喊口渴,又常常冒冷汗;比较可怕的是,她偶尔会有种错觉,觉得他好像很想杀了自己的样子。
是错觉吗?
随著相处时日的增加,从一开始只是陪著南宫绝玉一起吃饭,到后来只要有空就会去陪伴他,小芽越来越觉得他似乎有病,他不是疯子,但可能有病。然而,下意识里,她又有预感自己不能问南宫绝玉这件事,否则事情可能会闹得很大条,所以,她只好试探性的询问战修。
“那个……战爷,我是不是能请教一下,少爷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战修讶异地瞥了她一眼,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下。
“这个……记得他七岁被我家老主人带回来的时候,情绪就不太稳定了,之后就一年比一年严重,直到我家老主人病逝两天后,他头一次发作,渐渐的,发作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狂暴,然后就……呃!变成今天这样了。”
“那……”小芽小心翼翼地觎著战修。“战爷有没有想过少爷他……可能是有病?”
“有。”战修回答得很爽快。“事实上,少爷的确有病。老主人在世的时候!就曾经想请大夫来帮少爷看病,但是……据说少爷是因为曾受过很大的刺激,才会开始情绪不稳的,而那个刺激正好和大夫有关,所以,他极端厌恶大夫,坚决不肯接受大夫的诊治。”
“这样啊……”小芽沉吟片刻。“那就只好我去看大夫罗!”
“呃?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而已。”
当夜,她正要就寝时,突然觉得房外似乎有人,遂起身去察看,结果竟然是南宫绝玉在她房外的院子里踱步。
“少爷,您怎么还不睡?”
南宫绝玉闻声,骤然停下脚步,而后慢慢地往她这边看过来,苍白的月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更觉诡异无比!此刻,眼神忧郁、神情疲惫不安的他看起来似乎很烦躁。
“我……睡不著。”
“原来是睡不著啊!”小芽恍然地点点头,随即福至心灵地又问:“少爷常常睡不著吗?”
南宫绝玉清秀的脸上倏地满怖绝望之色。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
“耶?真的啊?”小芽惊讶地说:“那……那不是很痛苦吗?”
南宫绝玉垂下脸没有说话。
小芽略一思索,随即进房披上衣服,再拿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又走出来,牵著此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南宫绝玉往南院而去。在经过战修的房间时,她把尚未就寝的战修叫了出来,并将手中的小瓶子交给他,而且交代了好些话。
“……几滴就够了,水要热一点,泡到他想睡为止,最好能顺便帮他按摩一下背部和头部,我再替他泡一壶茶……”
大约一个时辰后,战修蹑手蹑脚地从南宫绝玉的房里出来,惊诧地对等待在外面的小芽说:“他睡著了!”
小芽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以后少爷要是睡不著就这么做。”
战修感激得简直想跪下来膜拜她。“这个……”他举举手中的小瓶子。“就是你种的那些花做的?”
“是啊!”
“好,明天我就叫人帮你多种一些。”
翌日早上,小芽陪同南宫绝玉用过早膳后,就觉得南宫绝玉的精神似乎很好,情绪也很平静,於是,就漫不经心似的说出她的提议。
“少爷,我们去散散步好不好?”
南宫绝玉未置可否,只是在瞄了她一眼之后,就转身走出去了。
小芽先是愣了愣,旋即随后追上去,可是走没两步,小芽就发现,与其说南宫绝玉是在散步,倒不如说他是在和她赛跑。
“等……等等啊,少爷,等……等等啊!”
南宫绝玉听见叫唤,立刻停了下来,并回头看她。
小芽追上他之后,才急喘著气抱怨道:“你嘛拜托一下,少爷,你的脚长,我的脚短,你走一步,我得走三步,这样我一辈子也追不上你嘛!”
南宫绝玉没有反驳,只是转头又继续走,不过,这一回他就配合著小芽的速度前进,小芽故意走得很慢,他也配合著学乌龟走路。
“少爷,过两天我们要到镇上去采购,你要不要跟著去看看?”然后,说不定可以顺便哄他去看看大夫。
“不要。”
“为什么?自从我来到这儿之后,好像从没见少爷你踏出山庄半步耶!”
“我不喜欢人多。”
“可是听说以前老爷常常带少爷出去呀!”
“义父说那样对我有好处。”南宫绝玉平板地说。
小芽立刻明白了,他是被逼的!但也许他义父是希望他能融入人群中,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容易情绪不稳了,可或许效果并不是很好,甚至有点反作用!不过!至少他义父是好意的吧?
来到庄后的另一角!小芽停下脚步,她靠在鱼池边的柳树上凝视著南宫绝玉,后者则望著鱼池,鱼池里早就没有半条鱼了,甚至还浑浊肮脏得很,他却看得似乎入了神。
把玩著垂在胸前的辫子,小芽忽然间:“少爷,你在想什么?”
南宫绝玉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回答,“我爹和我娘。”
“哦!”小芽沉默了一下又问:“他们是生病饼世的?”
这回过了更久之后南宫绝玉才回答。
“不,他们是被毒死的。”
“耶?”小芽顿时倒抽了一口气,震惊得张大了嘴。“被……被毒死的?”
“我表叔勾结大夫在给我爹娘的补品中下了毒,”南宫绝玉低喃。“他们痛苦了七天七夜才过世,而我就在一旁看著他们辗转哀嚎,却无计可施。”
“天哪!”难怪他会那么痛恨大夫。
“我想要去找别的大夫来救他们,可是,我表叔却抓著我不让我去。”南宫绝玉的神情逐渐显得有些恍惚。
“可恶!”小芽恨恨地道.
“我表叔原本想挟持我好控制南宫家的财产,但我逃走了,於是,他和亲戚们奋力争夺的结果,依旧一文也得不到。”南宫绝玉的神情似乎越来越恍惚了。
“至少你逃走了呀!”
“我逃走了,但是……”深刻的哀伤、痛苦、绝望突然占据了南宫绝玉的脸孔。“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爹和我娘临死前的痛苦申吟,他们抓著我的手求我救他们,他们哀求我,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们……”
“不要说了!”小芽情不自禁地月兑口喊道:“少爷,不要说了!”
“……最后,他们哭嚎著求我杀了他们,因为他们受不了了……”
“少爷,拜托你不要说了好不好?”小芽苦著脸哀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看著他们痛苦而死,还是杀了他们好缩短他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