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忙着把傅子嘉怀里的油纸包一一挪到矮墩子上放着时,傅子嘉瞧了瞧卢禾天和井彩凤,结果就如他所料的,卢禾天看傻了眼,井彩凤更是哀怨不已,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些指责。
什么跟什么嘛!她可以嫁人,他就不能娶个美美的妾室吗?
暗子嘉在心中咕哝着,同时把紫瑚拉过来,再咧出一抹客套的笑容。“两位,她叫紫瑚,是我的妾室。”然后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盯住紫瑚,非常用力地想传达出警告的讯息。“紫瑚,这两位就是龙卫左射厢都指挥使卢大人和他的夫人。”
紫瑚双眸眯了眯,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原来这位就是卢都使和卢夫人啊!”可她的语调却不怎么甜美。“紫瑚可真是久仰大名啰!”
卢禾天情不自禁地月兑口道:“她就是你的妾室?你怎么可以委屈她作妾?要是我,哪管她的身分是高是低,我……”
“关你屁事!”紫瑚脸上的笑容甜美依旧,口气却冷冽、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高兴作妾你管得着吗?就算我喜欢作婢女,每天舌忝他的脚趾头,你又能怎么样?还是多管管自己的老婆吧!教她别老用一双媚眼盯着别的男人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想勾引男人来玩玩红杏出墙那一套呢!”
瞬间,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卢禾天难堪地怒瞪住井彩凤,井彩凤则羞愧地垂下苍白的脸蛋,傅子嘉则是气急败坏。
罢刚他盯她盯得还不够用力吗?还是用一只眼睛不够?
“紫瑚,你给我闭嘴!男人说话时女人少插嘴!”
紫瑚噘了噘嘴,随即用力一哼,“不说就不说嘛!”接着,她猛一扭身走到另一张矮墩子上坐下,“我要把你的小菜吃光光!”她一边嘟嚷,一边真的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莲花鸭啃给他看。“哼!你们晚上喝酒就配花生吧!”
暗子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把肚子吃爆了也吃不完那些,紫瑚。”他轻叹一口气。“我们早说好了的不是吗?”
“我心里不爽嘛!”紫瑚理直气壮地说。
“我知道,但是……”傅子嘉掏出方巾来帮她拭去嘴边的油渍。“你答应过我了!”
紫瑚闻言,不甘心地瞪了一下卢禾天,再看回傅子嘉。“好嘛!我吃完这块就不吃了。”
“谁跟你计较这些呀?”傅子嘉啼笑皆非的说。“紫瑚,不管你如何想,如果你尊重我是你丈夫的话,至少答应我的事就要做到吧?”
紫瑚想了想,然后很夸张的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夫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才乖嘛!”傅子嘉模模她的头,随即转向井彩凤歉然地道:“对不起,紫瑚一向口不择言……”
“谁说的?我选了好久才选到那些最狠的字眼呢!”紫瑚低声咕哝。
暗子嘉蹙起眉。“……又欠缺管教……”咦!她又想干什么?
紫瑚哼了哼。“谁敢管我?”她低低的嘟囔。
暗子嘉瞪了她一眼。“……有得罪之处……”不是他说了算吗?
“那都是事实嘛!”紫瑚小声抗议。
暗子嘉咬了咬牙。“……尚请多多海涵。”这小妮子……
“海涵?”紫瑚瞟一下金明池,“这里现成有一潭池,先将就着用吧!”她低声建议。
暗子嘉猛然转过脸来怒瞪着她。“紫瑚!”
看他真生气了,紫瑚不禁吐了吐舌头,忙指着另一边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啊!夫君,爹和大哥都来了耶!”
暗子嘉忙转过头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果然见到傅正国和傅子青正匆忙的走过来,大概是某人去通风报信的吧!
暗正国和傅子青远远的就看见卢禾天脸色铁青,于是,一靠近他们,就三言两语地把卢禾天拉到另一座殿亭去看水殿表演。井彩凤本来是应该跟着去的,没想到她却低着头装作不知道卢禾天已经离去了。
太假了吧?紫瑚冷笑着用看戏的眼神在一旁凝睇着他们,想看看傅子嘉打算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暗子嘉轻咳一声。“呃!卢夫人,卢都使已经上那头去看表演了,你是不是……”
螓首仍然低垂,“我可以跟你谈谈吗?”井彩凤打岔道。
“呃?”傅子嘉不觉愣了愣。咦?从什么时候开始,彩凤也会作类似打断人家说话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了?“呃……当然可以,卢夫人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这里不方便,”井彩凤从眼底下偷偷觎着他。“可以另外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单独谈谈吗?”
暗子嘉闻言,更是讶异地瞠大了眼。彩凤一向注重自己端庄的形象,怎么会做这种逾矩的要求呢?他愕然片刻后,随即皱了皱眉。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他张望一下四周。“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大家都去看表演了,我们的谈话应该不会落入其它人耳里。”除了紫瑚之外!他再次用警告的眼光发射过去好几炮,紫瑚两手一摊,表示她是无辜的小孩。
井彩凤轻叹,瞄了一下紫瑚,又犹豫片刻后,她才用一双哀怨十足的瞳眸定定的注视着他。
“你该知道我是不得已的吧?”她细声道。
是啊!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不得已的嘛!
暗子嘉在心里暗暗嘲讽着,表面上了解的笑容却很适时的摆置出来。“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真的!”相反的,他还很感激她呢!
“可是……”井彩凤观着紫瑚,又迟疑了一下。“现在我好后悔,因为我好怕他,在他身边,我根本无法安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喂、喂!般错对象了吧?这种事应该是他们夫妻俩自个儿关起门来研究讨论的,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床头吵、床尾合,怎么找他这个外人来插一脚扮演三人行呢?
“呃……这个……我想,你们才新婚不久,彼此一定还有很多地方不了解吧?我认为,最好是你们自己找时间好好的谈一谈。”傅子嘉极力想避开这种暧昧的处境。
“可是,他从来不听人说……不,他会听我说完,可是之后,不管是对是错,他都会用他自己的理论和想法一一反驳我,结果到头来,他还是没一件听我的呀!”井彩凤低声抱怨道。
这不跟她自己一样吗?过去无论他说什么,只要她稍微改变一下脸上的线条纹路、委屈哀怨的眼神,或者悲怜无助的表情,她都可以既轻松又简单的让一切全部按照她的意思来进行。她可以这样,就不容许有人对她这样吗?
暗子嘉忍不住侧过脸去翻个白眼,再换上一个温和的笑容转回来。“是沟通不良吧?不过,你有任何问题的话,最好还是去找令尊或令慈帮忙,你应该很明白,我是没有任何立场吧涉这种事的,对不对?”
“可是我爹和我娘总是说什么嫁夫从夫,一切都要听丈夫的……”井彩凤很自然的上前一步想要搭上他的手,傅子嘉却活像被针刺到一样反射性地往后跳开两步,令她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片刻后,才尴尬地放下来。“我真的需要有人帮忙我啊!”
暗子嘉长叹。“卢夫人,这种事如果你不自己想办法解决,不管是谁来插手,也都只会愈帮愈忙而已,难道你想请卢都使『放妻』(离婚)不成?”虽说这种事相当多,但绝不会是井彩凤这种端庄自持的女人会做的吧?
没想到井彩凤竟然垂眸无语,不作任何否认的回应。
默认?不会吧?
暗子嘉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这是不可能的事呀!至少像井彩凤这种女人,是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的,除非……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自私!可是,即便是她真想教卢禾天放妻,那也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