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汝宁怀疑地斜睨著他。“就只是因为那个伊州刺史是他的长辈吗?”
乔守卿避开了眼。“呃……呃……应该……应该是吧?”
“应该?”这家伙也有问题!“是吗?那这样的话,我也应该叫他带我去见见人家罗?”
“千万不要!”乔守卿月兑口道,旋即又警觉地收回惊讶的表情。“呃……我是说!这么热的天气,一路晒到伊州去无处可避,夫人会受不了的。”
“那是我的事,不是吗?”汝宁哼了哼。“如果我不在乎,那就应该可以带我去了吧?”
乔守卿又一次躲开了眼。“夫人应该先去徵求将军的同意才是吧?属下无权置喙,问属下做什么呢?”
属下?这种时候他又变回属下了?
“问就问,谁怕谁呀!”汝宁再次冷哼。“你也会跟著去吗?”
“不,夫人,属下留守。”
“这样吗……”汝宁踱开两步。“我说大副手啊!既然那位剌史是子秋的父执辈,那么,说不定你也认识他罗?”
乔守卿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想……”汝宁歪著脑袋斜斜地凝娣著他。“或许那位刺史恰好有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也说不定,对不对?”
说对?
绝对不行!
说不对?
骗得了这时,以后他就更惨啦!
汝宁光是看他为难的样子,也就心中有数了。“我明白了,你也不用为难,只要再回答我一个小小的问题就够了。”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既然那位父执辈和子秋那么熟稔!那么,那位小姐也应该和子秋有不错的感情罗?”
回答?他哪有回答过半个字啊?这位裴大小姐明明是存心陷害他的嘛!乔守卿的脸色更难看了。为什么裴大小姐不是像传言中那般又憨又傻呢?那样不就会天下太平得多了吗?
“说不定还曾经论及婚嫁呢!所以,这回子秋去也可能是想来一篇感人的再续前缘吧?”
汝宁盯著他的脸继续说道,见到乔守卿的脸色果然在瞬间变绿了。汝宁暗暗冷笑,果然如她所猜测的一点也不差,那位大将军的确是决定要娶妾了,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挽回而已。
那日晚上,当刘季寒处理完公事提早回房时,汝宁正趴在化妆台上认真的挥毫像在写些什么,可他一靠过去,她就有点慌张地随手扯了一条被子掩住了。
“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大将军?”
“公事办完了。”刘季寒蹙眉,她好久没叫他大将军了。“你这几日用膳时好像都没吃多少。”
“天儿热嘛!”汝宁耸耸肩。“夜里还好,可是白天真的是热得连呼吸都觉得是烫的。”还好这里湿度低,早晚温差大,尽避白天酷热,入夜则会变得凉爽惬意,至少还能让她睡个好觉,补足体力好应付第二天的燠热。
“明天就会有冰块送来给你了。”刘季寒说著,来到床沿边儿坐下,觑见她正悄悄地把适才写的东西收摺了起来。“等我从伊州回来后,再带你去乌鲁木齐住两天吧!或者你要在那儿待上整个暑天也是可以的,我会留下足够的人马在那儿保护你。”
咦?想支走她吗?
这时代不作兴金屋藏娇那一套,都嘛是光明正大的拎回家和大老婆拚个你死我活,他是担心她会拿支扫把挡在府门前不让那女人进门,所以,打算先造成既定的事实后,再让她知道吗?
汝宁拖了一张凳子坐到他前面。
“带我一块儿去伊州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刘季寒低斥。“光是持在府里你就热得快发疯了,要是站到日头底下去,不到一刻钟你就会昏了,你要怎么去?”
“简单罗!”汝宁胸有成竹地说:“我们趁晚上天儿凉的时候去!到日头升起来的时候,我们也已经到了,何况伊州也没有这儿这么热,不是吗?”
刘季寒却还是摇头。“不成,我是正式去见长辈,你去不方便。”
汝宁眯了眯眼。“真的不让我去?”
刘季寒没有说话,迳自开始褪衣、去靴准备上床。
“如果我硬要跟去呢?”
刘季寒的脸色倏地一沉。“你最好不要太嚣张,汝宁,我说不再有休妻的打算,并不表示可以纵容你的胡作非为。夫是天、妻是地,这点你一定要分清楚,三从四德的妇德之言你必须谨记在心,言行要守分寸,否则我照样可以惩罚你,明白吗?”
惩罚?
是喔!她好怕喔!
哼哼!到时候就看是谁倒楣!
☆☆☆
或许是防著她硬要跟吧!刘季寒居然是偷偷走人的!
早上出房门时,说是上前面署衙书房办事,晚上乔守卿却告诉汝宁,将军大人早上就启程上伊州去了,气得汝宁随随便便收好写到一半的日记,就匆匆忙忙瞒著乔守卿也从后门跷头了。
她先找到城里朋友家去,请朋友的丈夫到伊州批水果时顺道带她去,那是一对很老实的柔然人夫妻,刚成婚不久,牵线红娘正是汝宁。他们很体贴的决定趁夜出发,免得汝宁热昏在半路上。
其实,在西域里,每年一到了六月至八月中时,一般人也都是趁夜间凉快时出门赶路的。
伊州(今之哈密)是经玉门关进入西域的第一大镇,西汉张骞通西域,开通丝绸之路南北道,至东汉又开通由玉门关经河西走廊,或经居延海(额济纳旗)进入哈密天山南北的道路(伊吾路)。之后,因南道荒迹,中西商旅驼队多取道伊吾,伊州便成为中道(原北道)和新北道(伊吾路)的交通要冲。
伊州与交河最大的不同点,在於伊州的突厥人和乌孙人占较多数,民族种类也更复杂。不过,吐鲁蕃人和突厥人看上去其实也是差不多,若硬是要区分的话,应该是突厥人显得更高大、野蛮些,服饰上也略有不同。
然而,因为地处中西通商要道,所以,伊州会说汉语的人倒是相当多,这点就大大方便了汝宁。她很快地就问到官署所在地,甚至混进了当地百姓中溜进了官署,因为刺史才刚到任,署衙里很需要有人帮忙大大的整理一番。
起先,汝宁一直看不见刘季寒,还想著他会不会是根本没到这儿来。直到午时过后,跟著好几个当地姑娘们一同整理庭院的汝宁开始感到头昏脑胀时,终於看到刘季寒和一个老官儿并肩从偏厅出来,然后就站在回廊下聊天!原来是里头要开始清扫了。
苞随在他们后头的还有一位美女级的大家闺秀,一位让汝宁看了会自卑的娴静姑娘。她不但人长得美,而且一见就知道是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慧的好女孩,只不过……她的年纪好像稍稍大了点儿吧?
唐朝的姑娘家十五岁嫁人并不算早,二十岁才出嫁就可以算是出清滞销品了(类似她这样),搞不好还得倒贴才“送”得出去,而眼前这位大美女大概至少有二十三、四岁了吧!居然还没有婆家?唐朝男人都瞎了眼吗,可即使如此,汝宁还是觉得让她作妾实在是暴殓天物,太可惜了,特别是当她瞧见自己的丈夫看著那位大小姐的目光竟是如此难得的温柔,而那小姐睇著丈夫的眼神更是柔情似水时,不由得整颗心都紧揪了起来。然后,她听到闲聊中的两人逐渐把话题切入了正事。
“虽然皇上先赐了婚,但也不妨碍我和贤侄谈过的事,我想应该可以照旧才对,贤侄以为如何!”老官儿——官则勋说。
刘季寒歉然地瞥了美人儿——官秋霞一眼。“原先侄儿认可的是让秋霞妹妹入刘家为正妻,如今却要委屈妹妹作妾,这种事侄儿觉得万万不可,请世伯再多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