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六年过去,谢云云还是很讨厌夏子冷,夏子冷还是在讨好著母亲,终於也到了夏子冷上小学的时候了。
“我们可以去二度蜜月了吧?”谢云云期待的问。
夏仲予深情地亲了亲她。
“当然,等子冷一开学,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没问题了,但是,这回夏仲予却是为了工作而拖延了启程的时刻,直到寒假前,终於真的可以出发了。
没想到就在出发的前两天,夏子冷一知道爸爸妈妈要出国旅行,他就开始又哭又闹的吵著要一起去。
“不要,我也要去,爸爸,我也要跟你们去嘛!”
夏仲予一向疼孩子,特别是夏子冷,因为谢云云不喜欢他,所以为了补偿孩子,夏仲予也就加倍的去疼爱夏子冷。因此,虽然谢云云极力反对,夏仲予仍然在夏子冷的哭叫下,决定索性全家人一起去度假算了!
这下子,谢云云期待多时的二度蜜月泡汤了,於是她更讨厌夏子冷了。
“我要看雪,爸爸,我要看雪!”夏子冷又开始撒娇了。
所以,地点从谢云云决定的澳洲又改成了加拿大温哥华,然后,就那次度假中的雪崩里,夏仲予和三个孩子意外身亡了,只留下谢云云和夏子冷生还。
快乐的度假一夕之间变成夫妻天人永隔,夏仲文闻讯忙赶去接回伤心欲绝的谢云云和大哥仅存的儿子,从此后,他就担下了照顾大哥遗孤寡妇的责任。
其实会碰上这种事实在不能怪谁,真要怪,也只能怪上天了,但是,谢云云硬是把一切都责怪到夏子冷身上。
“如果不是他吵著要和我们一起去,如果不是他吵著要看雪,仲予就不会死,那三个孩子也不会死啊!”谢云云哭叫著。“是他害死了他们,他是魔鬼,他还没生出来我就知道他是魔鬼了,可是仲予一定要我生,没想到他真的害死他们了,天哪!他是魔鬼,我竟然生了一个魔鬼出来……”
可怜的夏子冷日日被谢云云指著鼻子叫魔鬼,夜夜被谢云云怨恨地说他害死了父亲和兄姊。
然后,谢云云开始虐待夏子冷,打他、骂他都不算什么,还常常掐著他的脖子喃喃说著要除去魔鬼、要替丈夫报仇。医生警告夏仲文最好送她进疗养院,否则早晚会出问题的。
可是夏仲文一直犹豫著,因为他还是深爱著谢云云,他希望能亲自照顾谢云云,希望……希望有一天或许谢云云也能爱上他,那么,他多年来的苦恋就能有个结果了。
“对不起,子冷,对不起……”夏仲文低头哽咽著。“我太自私了,我真是太自私了,我只想到自己,如果我能及早把大嫂送进疗养院,你就不会碰上那种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凯琳蠕动著嘴好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最后只好叹了口气朝夏子冷看去……咦?
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推了推夏仲文。
“伯父,伯父,看,快看!”
夏仲文抬起老泪仲横的脸,顺著凯琳示意的眼神朝夏子冷望去,蓦然发现夏子冷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垂著两条泪痕。
“伯父,我想这表示子冷他并没有怪你,”凯琳低声抚慰道:“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照顾他,他一定知道你有多疼爱他、关心他的,那种事就把它忘了吧!”
“可是……”夏仲文满脸的懊悔。“我无法不去想,如果我早些把大嫂送进疗养院,他就不会被大嫂伤害,更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不是那样的,”凯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想,无论你有没有把他妈妈及时送入疗养院,其实伤害早在他妈妈拒绝爱他的那一天就开始形成了。”
“是吗?”夏仲问怀疑地喃喃道。
“我想应该是。”凯琳说:“子冷说他住饼两年疗养院,看的是精神科医生,我想,医生应该有说过他这种情况到底是如何的吧?”
“有。”夏仲文说著,用衣袖拭去泪水。“他说子冷把自己关起来了,虽然他并没有痊愈,但是他没有攻击性,也有基本生活能力,而且他需要的是亲情关怀,所以继续住在疗养院里反而是剥夺他痊愈的机会。”
凯琳点点头。
“跟我想的一样,我想,子冷一直很爱他妈妈,虽然他妈妈对他那样,但是他始终不肯放弃,直到他妈妈亲手伤害他的那一刻起,他终於绝望了。再加上他可能也认为自己的确是害死他爸爸和哥哥、姊姊的罪魁祸首,想想当时他还那么小,怎能承担得起这么大的罪?所以,他宁愿自己也死了算了,算是赎罪,也是绝望,更是逃避。”
她突然转眼紧盯住夏子冷。
“结果他并没有死,於是,他就把自己的心关起来,让自已相信自已已经死了,让自已变成一尊行尸走肉,让自己……”
夏子冷突然也转眼过来和她对视,让凯琳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眸中的痛苦和哀伤,是那么沉重、那么无奈、那么令人难以负荷。
“是这样吧,子冷?你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了,没有人能找得到,甚至连你自已都找不到,就是为了赎罪,为了逃避,对吧?”
又是那么突然的,夏子冷眸里的生气又消失了,他眼中又是一片空白、一片虚无,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凯琳见状,不觉挑了挑眉,随即耸耸肩道:“没关系,至少今天把问题的症结给找出来了。”她说著,又将眼睛斜对著夏子冷。“逃吧!尽避逃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心给找到,到时候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话落,她思索片刻,然后转向夏仲文要求。
“伯父,能不能把子冷暂时交给我?”
神情仍是愕然不已的夏仲文有点迟钝地把脸转过来,因为他刚刚也看到了夏子冷眼中那一瞬间的情感。
“交给你?”
“没错,伯父,我想趁开学前尽量试试看,当然,我不能保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成功,毕竟他已经逃了十多年,要抓到他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不容易并不表示一定不可能,而且,这件事早晚总是要开始进行的,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事,所以就从现在开始吧!”
夏仲文蹙起眉。
“这件事?你是说……”
“找到他的心,让他早点恢复正常啊!”
“哦!那……”夏仲文犹豫了一下。“交给你是指……”
“哦!”凯琳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我想让子冷暂时住在我那边,你放心好了,我很会照顾人的,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夏仲文闻言皱眉考虑了一会儿。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他看了十多年的医生都没用,现在似乎也只能靠你了。”
至少,夏子冷十多年来一点进步都没有,可却在碰上这个坦率大方的女孩子之后开始有变化了,这应该表示让她来帮夏子冷是最有用的吧?
要跟家里要求继续住在外头实在是很容易的事,凯琳只要回去住蚌两天,然后天天口出三字经地挂哥哥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再多唠叨一下爸爸不准抽菸、不准喝酒,哥哥更不准过九点才回家等等。
如此一来,不必她开口,爸爸和哥哥就又急著赶她出去了。
所以,凯琳联考完才回家没几天就又回到公寓里去了,而尚汝屏本来和她说好要趁著假期跟她一起到G大附近找公寓的,结果又因为她姊姊即将要结婚,而且一嫁就嫁到南部去,以后见面就不太容易了,为了把握仅剩下的时间,尚汝屏便决定要回去和姊姊多相处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