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来真可怜.我本来想存点钱后可以继续上路的,没想到马房的饲费那么贵,我根本存不了钱,却又不敢把它给卖了,因为……"她踪了展傲竹一眼。"那是他的宝贝马,在他心目中,他的马可比我重要多了。"
她又叹口气,"真悲哀,好像在他眼里,我总是排最后一个的……不……不,恐怕连排也没得排上哩!我啊!不过是他偶尔才会想到的东西。平常.他根本当我不存在,不跟我讲话,也不肯带我飞飞,连出门逛一圈都不肯。"她再叹。"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有时候他们父子俩在一超时,压根儿就不……"
唉!又来了!
"停!"骆珍珍再一次受不了地大叫。"水心啊!你不烦,我们都烦啦!"
"我怎么了?"水心无辜地眨着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骆木云强忍着笑。"没什么,真是……咳咳……没什么,没什么。"
"哦!那我们也该走了。"水心迈开步伐便要走。
"等等!"
水心以询问的眼神望着骆木云。
"能不能……"骆木云瞥了展傲竹一眼。"能不能告诉我们展公子是江湖中的哪一位高人?"
水心愣了愣。"怎么?我没告诉过你们吗?"
所有的人全一起猛摇头。
"哦!"水心想了想,随即开口念道:"似玉非玉,似竹非竹,似心非心.似我非我。"念完后,水心静待他们的惊呼声。
结果,什么也没有,大家都茫然的面面相觑。
"耶?"水心反倒惊呼一声。"你们没听过?"
大家又是一阵猛摇头。
水心不由得大皱其眉,"怎么可能没听过?奇怪,应该听过的呵!他这么有名,怎么可能……"她突然顿住,旋即"啊?了一声。"我明白了!"
她着,回身便往展傲竹身上掏掏模模,没两下就掏出一把扇子,她将有绿竹的那一面朝着他们打开。"你们没听过这个?"
众人又摇头。
水心笑眯眯地将扇子转了个面儿。"那这个你们总该听过了吧?"
唯我独尊……
展傲竹!?
狂书生!?
一片抽气声中夹杂着几声锵锵,有些人竟被吓掉了提在手中的刀啊剑的。
水心微笑的颔首。"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听过这个。"
第八章
三定府是个相当繁华的大城镇,三街六市,纵横连贯,道路宽阔又整齐,屋脊栉比鳞次,楼阁相连,街上店铺林立,生意鼎盛,就算是在大清早,行人便已熙来攘往,十分热闹。在大福街与小横巷的连接处,有家福生客栈,这家客栈规模并不大,设备也不华丽,但它看起来清爽朴实,有种亲切贴心的感受,所以,水心便选中它住下了。
将冰魄交代给店小二照料,又开好了房间,扔下包袱、洗了把脸,水心就拉着展傲竹和胖胖到膳厅里用早膳,最近她老是觉得很俄,而且挨不住饿。
喝着稀饭,就着烧饼小菜,水心直到吃了八分饱之后,才招手换来那个站在店门口呼客人的店小二。
涎着脸、堆着笑,店小二殷勤地问:"这位夫人有何吩咐?"
水心也是笑容满面。"初来贵宝地,想在这儿逛逛,不知道小二哥可有什么建议?"
店小二抬首瞧瞒四周,看见进膳的客人并不多.反正没什么事,他便就着搭在肩上的手巾擦了擦手,咧出一口黄板牙,哈腰说道:"这位夫人,三定府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就看夫人是想游,还是想玩?"
"说说看,我自己再琢磨着决定罗?"
或许介绍的是自己的家乡,店小二便眉飞色舞地炫耀起来了。"若是要游,可逛逛太子庙,到南岗上的太玄宫烧两炷香、许个愿,离坡三里还有座仙游山,景色秀丽,山上有九十九个连环洞窟,里头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奇岩钟乳石。"
"传说纯阳祖师爷在飞升之前,曾在其中几个洞里打过坐、修过练,那几个洞中还约略可辨出石床、石桌、石椅等物的形状哩!若在第一个洞口叫一声,九十九个洞便会全响起那种幽幽忽忽的回音呢!"
"真有,可得去叫两声才行!"水心喃喃地道。
店小二附和着点点头,接着又继续下去。"若是要玩,可到城北全得场子去瞧瞧,那儿什么玩意儿都有,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看相卜卦的,走江湖卖艺的.耍猴戏的,变戏法、火球的,走高索、玩空中接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各种吃喝摊子常瞧得人嘴馋,从南方的粉蒸肉、糯米团子、棒棒鸡、过桥面,到北地的吐丝拉皮、燕窝粥、扛子头、大白馍,加上各形各色的点心糕饼,无所不有、无所不包,可有得逛的呢!"
"瞧你说得这么好,似乎不去逛逛就太可惜啦!"水心说着,掏出一小块碎银给他。"谢啦!小二哥,若是我们还需要一些建议,就再麻烦小二哥了。"
喷几口口水,就得了块碎银,店小二当然是千恩万谢,直鞠躬哈腰地回去守店门口了。
水心转头瞧着展傲竹。"相公、夫君,听小二哥说的那两个都挺有趣的,你说我们先上哪儿好?"
"随便。"展傲竹淡谈地道。
"我要吃点心,还要吃糕饼!"胖胖叫着。
"你这小子就会吃.难怪这么肥嘟嘟的!"水心捏捏他的胖腮帮子。"好吧!那我们就先上全得场子瞧瞧去。"
离开骆府四个多月来,他们悠哉悠哉的闲逛,从皖境、赣境到粤境,从衡山、黔灵山到长江三峡的丰都,连年都是在客栈里边的,反正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也算团圆了。最后,他们来到三定府,而水心也私下决定,下一个目的就是邓县的仙迹山了。
因为她觉得累了,近几个月来,她老是想睡觉,总是动没两下就疲乏得紧,看来至少得有六、七个月没有办法到处乱跑罗!当然,如果再加上哺乳的时间,恐怕还得再添上一两年哩!但是,她还没有告诉展傲竹这个"秘密",她打算完成三定府的旅程后再告诉他,免得他急着赶她回家。
老实说,这趟旅行下来,她已经相当满意了,展傲竹一直没有半句抱怨,由着她到哪儿就到哪儿,倒是她自个儿先想到要回家。就不知道如果她现在要求他带她飞飞,他是否也不会拒绝了?
全得场子热闹是够热闹了,可实在没啥稀奇的,都是些大同小异的杂耍、吃过很多次的零食,也或许水心真的累了,好像怎么瞧都瞧不出什么有好玩的。
她和展傲竹各牵着胖胖的一只手,他们已经停在耍猴戏的前面好一会儿了,她正攒眉思索着该怎么向展傲竹建议先回客栈里歇会儿再出来,骤然间……
"傲竹!"
她和展傲竹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美得令人心悸的少妇正喜万分地看着他们……不……是看展傲竹。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适中的个儿,窈窕的身段,一袭鹅黄色的丝质衣裙,外罩同色披风。更衬托出她那楚楚动人的韵味儿,黑亮似缎带的秀发向上轻绾,让她那张瓜子脸蛋更显白女敕娇美。两道弯月似的眉儿下是丹凤眼、剪水瞳、葱管鼻,还有菱角般的樱唇,真是好个美人胚子。
才看一眼,水心心中便打了个突兀,她狐疑的眼神立即移到展傲竹脸上,却愕然的发现,在他那张始终冷漠的面庞上,首次出现了别种神情——些微的激动和情感,虽然不明显,却仍是让此时特别敏感的水心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