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早上谢孟言为她做的一切,燕可风不免有些动容。虽然她对谢孟言的感情仅止于兄妹之间般的简单,但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对她用情又深。或许他真的可以带给她幸福,让她忘记以前所受的伤害与种种的痛苦;一到这,燕可风心头突然一阵茫然……
这儿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呢?虽然李兰芝把她和母亲害得很惨,但她现在就快成为县里第一首富谢家的少女乃女乃了,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一个深爱着她的好丈夫,这样的幸福不是垂手就可得的,她何必为了要报仇,而破坏这美好的开始呢?
仰首望着夜空,明月何其皎洁,似乎也很赞成她作这样的决定。燕可风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心中已经不再茫然不安了。
算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就把过去一切的恩怨情仇全给忘了吧!未来的日子,她要和其他的女子一样,过着幸福而开心的生活再也不要有什么风波了。
第六章
自从燕可风和谢孟言的婚事敲定之后,她就从丫鬟的身分一跃成为高贵的秀,每天都在接受大家闺秀的各种礼仪和知识;穿绫罗、戴玉珠,每天生活在众人的赞美声中,可是这样的生活令燕可风有些喘不过气来。名门闺秀要守的规矩何其之多,这个不能做、那里不能去,甚至也不准她再到练武场要剑。最近衙门锁事又多,谢盂言也没有多少的时间陪她,燕可风真的快闷死了!
这天早上,她再也受不了了!不理会周遭丫鬟的劝阻,她换了一身轻便的武装来到练武场和石萱一起练剑!就在两人练得正起劲时——
“燕姑娘,老爷、夫人有急事要见您!”总管何伯匆匆从大厅方向急急跑来,神色慌张而不安。
“何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跑得这么急?”眼皮猛然跳动了几下,燕可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小的也不知道。”何伯神情古怪,似乎有所隐瞒。“燕姑娘,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在大厅里等您,咱们快去吧!晚了可不好。”何伯再次催促道。
连谢孟言都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感染到何伯紧张的情绪,燕可风完全没有练剑的好心情;和石萱说了一声,她连忙跟着何伯赶到大厅去。
大厅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堂里坐着四个人——除了谢氏夫妇、谢盂言,另一个就是李兰芝。
燕可风随着何伯走进大厅,一看见李兰芝也在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难看一双美眸更是盛满无限的恨意与悲愤。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想对她做什么了?
谢老爷以眼神遣退何伯,怒眉带气地仔细瞪着燕可风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到她对李兰芝所流露出来的那分惊忿与浓厚的恨意,他心中已经有数了。李兰芝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并非恶意中伤,而是事实。
时间像是停留了,空气也似是冻结了,谁也没有开口,五个人的表情同是阴晴不定;但只有李兰芝不同,她得意地看着浑身散发着恨意的燕可风,嘲讽的嘴角挂着一抹胜利的阴笑,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片刻之后,谢老爷终于开口气微愠地对燕可风沉声问道:
“可风,听燕夫人说,你在来宁波之前,曾经在泉州的窑子里待过,可有这回事?”
燕可风闻言脸色一白,痛恨地狠瞪一脸笑意的李兰芝一眼,蹙紧蛾眉,咬紧下唇低下头,她心中正在挣扎……
本以为李兰芝为了保住燕家的所有家产,所以绝不会对任何人揭穿她的身世,没想到她却错了!李兰芝不可能让她有好日子过的,相信她已经将她的过去全部说给他们听了。
懊承认吗?只要她一承认,那她什么都完了!可是能不承认吗?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派人到泉州百花楼一探,他们一样都会知道的!
天啊!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想把过去种种不榆快的事情全给忘掉,重新过新的生活,为何李兰芝就是不肯放过她?难道真要把她逼到死她才肯罢休吗?
缓缓看向坐在谢老爷身旁的谢孟言,她在他痛苦的脸上看见怀疑与一丝希望燕可风痛苦地闭下眼心里和他一样也有一个希望,希望他能接受她的过去,别瞧不起她。
一阵沉默之后,燕可风握紧双手深深吸口气,故作沉静地冷冷说道:
“没错,我是在泉州的百花楼里长大的!可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就已经离开那里了;在这之前,我一直是个小丫鬟,是清白的!”
虽是预料中的答案,但谢氏夫妇和谢孟言依然大吃一惊,尤其是谢孟言。虽然燕可风一再强调她是清白的,可是他还是震惊得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心目中,一直认为燕可风是个冰清玉洁、完美无瑕的圣女。如今幻想破灭,她竟是一名青楼女子,这叫他情何以堪、如何能接受?
“你说你十五岁就离开了百花褛?”李兰芝满意地看着现场每个人惊愕万分的表情,随后挑眉打量着燕可风,故意又问道:“
李兰芝这个问题问得大过分了!而且语气充满怀疑当下众人的脸色全变了燕可风虽想一口就否认,但话却梗在喉间……她神色戚然地望向谢孟言,希望他能帮助她,替她解围。
然而谢孟言却让她失望了!因为他也想知道答案,因此他狠心地别开眼,将她求救的眼神视若无睹。
就在谢孟言别开眼的那一刻,燕可风整个人都傻了、心也寒了!
她在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竟然这样对她!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吗?
而谢老爷到底是比谢孟言深思熟虑,所谓‘家丑不外扬’就算急于知道答案,也不该是在外人面前。
“燕夫人,多谢你今日前来告知此事!不过可风到底是我们谢家未过门的媳妇,这件事,我们会处理。”谢老爷不好意思下逐客令,只好婉转地这样暗示她。
谁知李兰芳却故作不解地又继续笑道:“谢老爷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两家交情非浅,我当然不愿意见贤臣娶个卖婬妇当妻子啊!”
谢盂言虽然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燕可风出身妓院的事实,也一听‘卖婬妇’这三个字,俊脸马上一垮,正想厉声向李兰芝下逐客令时——
“李兰芝!你简直是欺人太甚!”燕可风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再也无法容忍这样的侮辱,终于情绪爆发地朝她大声吼叫道:“当年若不是你将我和我娘逼出燕家,我和我娘又怎会沦落风尘?我娘死后,你还不肯放过我,还派人来杀我!幸好老天有眼,让我死里逃生地活了下来。这些年来,我历经了千辛万苦回到这里,就是想找你讨回个公道!可是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你,所以我不想报仇了,也不想跟你争什么财产了,只想过平静的过日子,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李兰芝早就料到她会说出这些事,所以她一点慌张之色都没有,反而忿怒且一脸从容不迫地说:
“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娘自己不知自爱,和府里的长工私通生下了你之后,才会被我家老爷赶出去的!如今老爷去世了,你才回来认父。本来我见你孤苦无依、一副可怜样,所以才好心收留你;没想到你却存心不良、恩将仇报、意图谋取爷家的财产!”看向谢孟言,她一脸严肃地又说:“贤臣,你还记得两个月前的某个晚上我为你举办的欢迎宴吧?她就是趁着那晚我忙于招呼客人之时,想溜进我的房间里个东西,幸好被石护燕的妹妹石姑娘发现了,否则我房内的那些金银珠宝恐怕早就被她全给偷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