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洗很快。”她摇摇头。
“我说过了,我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安泉按了下洗碗精,动手洗起碗来。
看着他英俊的冷漠侧脸,她的唇畔不垂反扬,轻声道:“谢谢。”
“我不是在帮妳。”他淡淡的道。
“还是谢谢。”童佑臻的唇咧得更开了,轻快的转身走出了厨房,回到房里换装准备出门。
从小她就在淳朴的农村长大,念书也没离开过嘉义,虽然嘉义市也很繁华,但她那南部人的热情与直率个性完全没有被都会气息污染,就连打扮也一样,只会将长发绑成麻花辫,而且不施脂粉,但为了掩盖脸上的瘀青,只好破例上妆遮瑕,然后挑了件粉色洋装套上身,随即走出了房间。
“安泉哥,我先去找工作了。”她朝厨房喊。
“找工作?”刚洗完碗盘的安泉走出厨房,看到她一脸的浓妆,不苟同的蹙起了浓眉。
“是啊,我来台北就是为了找一份可以赚大钱的工作。”童佑臻认真的回答。
“赚大钱?”她看起来不像崇尚物质的拜金女郎,难道他看走眼了?
她用力的点点头,“我需要钱。”
真是看走眼了,又是一个对台北怀抱淘金梦的乡下姑娘。安泉眸底闪过某种不赞同,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我们先说好,等妳一切稳定之后就必须搬出这里。”
“嗯。”童佑臻脸颊浮上尴尬的红晕,不好意思的道:“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工作跟住的地方搬出去的,安泉哥,真的很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打扰你了。”
“知道打扰就好了。”他不客气的说:“若不是我妈强迫我接受,我是绝不可能答应妳住进来的。”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那个难缠的老妈了。
“我知道。”童佑臻抿抿唇,调整了下背包的带子,一副誓在必得的神色道:“放心,我会努力的,那我先出门了。”
“等等。”安泉喊住她,看了下手表,“现在才七点半,你要去哪里找工作?有公司通知你去面试了吗?”
她顿了顿脚步:“没有。”
“你没有先投履历?”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以为:口北钱淹脚目,随便哪里都有职缺吗?
“有,不过反正在家等通知也是耗时间,干脆主动出击试试看。”她扯扯唇,边说边往外走。
看着她的背影,安泉咬咬牙,忍了半天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我载你到市区吧。”
他家虽然不算偏僻,但位于阳明山半山腰,出入其实不是挺方便,公车常常要等很久。
“真的吗?”她小脸一亮,但随即不好意思地敛眉,“不,不用了,我住在这里打扰你已经够不好意思了,怎么可以再麻烦你送我。”
“谁说我是专程送你的?我只是顺路罢了。”自桌上抄起车钥匙,他大步往外迈去,“你若是想自己去也没关系。”
“等等,安泉哥,我要搭、我要搭!”童佑臻连忙追上前,在他走进车库库车子驶离之前跳进了副驾驶座。
她才关上车门,身体都还没坐稳,跑车便有如飞箭似的疾射而出,让她的心跳就跟车速一样瞬间加快,心脏差点从胸口蹦出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座椅,感觉自己仿佛在坐云霄飞车似的。
似乎发现了她紧绷的情绪,安泉微微松开了油门,让车速降了下来,一点都不符合卫生这部野兽的风格。
靶觉到车速恢复正常,童佑臻的心情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偷偷瞄了眼坐在身旁的安泉,回想起他们曾经共度过的童年,唇角不自学地微微上扬了些。
他还是一样没变。
还是那个嘴上不说,行动上却总是体贴别人的安泉哥。
从小她就特别喜欢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因为那时村里的玩伴大部份都是男生,几乎每个人都嫌她烦,只有安泉哥嘴巴上虽然一样老是嫌弃她,但却是唯二个会照顾她、带着她的大哥哥。
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他除了更加的英挺之外,还成熟了许多。
童佑臻又偷偷瞄了他下眼,忍不住为他完美的脸部线条及五官感到赞叹不已。
她想,安泉哥身边一定围绕着很多女人吧?而且一定都是美女,就跟昨晚那个女人一样……
不过那女人也真没眼光,竟然抛不安泉哥跟那个长得跟熊一样的男人离开,若是她的话,一定会选择安泉哥的--
天,她在想什么,人家安泉哥再怎样也不会看上她的。
比起台北的女人,她简直平凡到极点。
童佑臻自嘲的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赶紧扫光脑中的胡思乱想。
她不不论自己从小就对安泉哥有一种莫名的崇拜跟憧憬。所以当安婶提议她上台北可以住安泉哥家时,其实她还偷偷高兴好几天睡不着觉。
不过,不要说自己根本配不上他,现在也不是她贪恋儿女私情的时候。
她需要钱,非常需要。
除了赚钱之外,她什么都不能想,也无法想。
她只需要钱。
一抹愁绪悄悄地爬上眉宇之间,她的心绪飘回了家乡的女乃女乃身上,想起从小扶养她长大的女乃女乃所受的苦,山头就忍不住紧紧揪了起来。
一直以来,女乃女乃就是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在父母因为车祸丧生之后,就不辞辛苦,一肩扛起教养她的责任。
每每回想起女乃女乃一把年纪还要为了养她而辛劳的种田、拾荒,她就深深觉得愧疚与感激,暗暗发誓等她有能力之后,一定要好好赚钱报答女乃女乃。
但没想到她还来不及赚钱,女乃女乃就病倒了。
女乃女乃得了肾病,除了换肾之外别无他法,现在虽然还能靠洗肾维持正常,但谁也不知道哪天会有突发状况。
但她们上哪去筹钱换肾呢?
扁洗肾的医药费就已经压得她们快喘不过气来了。
女乃女乃为了怕她有负担,现在连洗肾也不愿意去了,再这样下去,女乃女乃的身体很快就会撑不下去的。
为了让女乃女乃安心治病,她只好骗女乃女乃说她在台北找到了一份薪水优渥的工作,还可以预支薪水,说服她改变心意乖乖的治病,然后就真的煞有其事的收拾包袱上来台北了。
但说真的,对于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该怎么样才能快速赚到钱,她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不管了,为了女乃女乃的医药费,她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童佑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车子已经缓缓的停靠在马路边。
“你打算从哪边开始?”安泉将车停在忠教东路的路边,侧头望向她。
“哪边……”她的脸庞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就被乐观的神情取代,她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先去买份报纸再说。安泉哥,谢谢你载我,再见。”
不等他反应,她已经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笑着朝他挥手道别。
忍住想多管闲事的,安泉猛踩油门将车驶离,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那双大眼中曾闪过的迷惘。
想要到台北淘金,就要付出代价。
只是想不到她清澈的瞳眸或许在不久后的将来就会染上世俗的尘埃,还是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恼怒。
仿佛要转移那份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安泉重踩油门,红色的跑车霎时宛若一团火球烧过了马路,朝着前言疾驶而去。
“欢迎光临--是你啊。”原本就不是很热络的声音在看到走进店里的人影之后,更加的低沉了。
“干么,不欢迎喔?”安泉走进这间布置温馨的咖啡厅,朝着柜台后的高壮身影道。
“来者是客,当然欢迎啊。”火舞白了黑岳一眼,笑容满面的自后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