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沈纤纤黯然地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走是不成的了。“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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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昊宇与纪若莹背后一群不为人知的江湖好友的帮助下,易容改装的沈纤纤顺利地来到江畔,悄悄地登上一艘航向北方的商船。
以遇匪被劫的名义来制造沈纤纤失踪的借口,也因为沈纤纤向来给予世人体弱多病的印象,即使有人对她适时地发生意外而起了疑心,也应该没有人料想到“体弱多病”的她竟会逃到北夏,而再过一阵子,沈家的护卫便会寻获她的“尸体”,到时候这事便可告一段落了。
南齐虽因北夏强大的军武而备感压力,但南北两朝到底未曾正式交恶,南北两方的贸易仍在进行,可也只限于少数几个拥有政治势力的世族,如潘继光之流。
沈家虽是江南经济的霸主,却也无法直接将经营的网络推展到北方,而必须透过第三者才能进行对北方的贸易活动,是以,她今日离开南齐所搭乘的船只竟是潘府的商船。
对于北方,沈家该是相当陌生的,就连沈纤纤也是如此认为,但直到如今,直到她登上了前往北方的船只,她才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
原来——
沈家不但在北方已有了不错的根基,并且早在那位多年不见的独孤伯父的引荐之下,父亲和北夏的皇室也有了不为人知的共识。
可是这样……算不算是叛国?
沈纤纤趴在船舷边,望着岸上缓缓向后倒退的景物,心里却没有远离家园的依依离情,而是叛国不忠的沉重罪恶感。
一名大汉缓缓地靠近她,低声地说道:“如果这个国家的主事者只是一味地追求自己的享乐而不顾人民的生死,甚至于残害人民,那么,这样的国君不要也罢!”
“马叔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虽知道他的开慰之意,但沈纤纤心中仍为父亲之所为而耿耿于怀。
“沈老爷这么做!并非是为了个人的荣椽,而是希望将来两国交战时,能够减少百姓的损伤,他早已对独孤将军表明,即使北朝平了南朝也绝不入朝为官之意。”马叔深深地说道:“两国交战是无可避免的,而南帝又是如此荒婬无道,南齐有这样的皇帝实非百姓之福,不如让南齐早日归入北夏的版图,沈老爷这么做也许永远无法获得世人的认同,但沈老爷宁可被冠上叛国的污名,只求保全南齐百姓,他的所做所为可也算是仁义了,而这样的牺牲也必须承受极大的压力,身为子女的,更应该体谅他的无奈才是。”
“马叔说的极是!”沈纤纤勉强一笑,“纤纤不该以世俗的眼光来评判父亲的动机,更不该以此否定了父亲的苦心,如果父亲为了南朝百姓而连名誉都能够舍弃,那么纤纤也该支持父亲的决定才是。”
“沈小姐能够想通这一点就好了。”马叔呵呵一笑,“原本沈老爷还担心小姐知悉真相之后会无法体谅他的所为,其实沈老爷是多虑了。”
“若非有马叔的开导,纤纤也无法这么快就想通,不知马叔是南齐人抑或是北夏人?”
她抬头望着那略带着沧桑的五官,心里却不禁要揣测着这位叫马叔的神秘男子,这次靠着他露了一手功夫扮演抢人的流匪,她才能顺利地“遇难失踪”,之后,这马叔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她登上潘家商船,他究竟还有哪些异能?
“天下本是一家,我虽在南方出生,但先祖却是北方人。”
“是啊!天下本是一家,又何来南北朝之分呢?”沈纤纤望着远方逐渐模糊的故乡,心下不禁一阵酸楚,“马叔,我何时才能回得了家呢?”
马叔肯定地说道:“等局势稳定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是吗?”
所谓的“局势稳定”,是指北夏攻伐南齐之后吗?到那时,局势真的能够稳定了吗?
沈纤纤定定地望着远方,心中却充满不确定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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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夏皇都独孤将军府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沈纤纤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眼前的美妇人,虽然父母曾经说过独孤家状态及为人,却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至会受到这么热烈的招待。
当她带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气势雄伟的将军府,迎接她的不是琐碎烦人的拜见仪式,更不见震远将军的威仪,而是在她还没来得及踏入大厅之前,这温婉秀美的中年妇人已快步地冲了出来,仿佛是见到离散多年的亲人般,竟就抱着她嘤嘤地哭了起来,让沈纤纤差点以为美妇人才是那个离家避祸的人。
“你是……独孤伯母?”沈纤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她,这就是北夏人的热情吗?
“纤纤!”独孤夫人抹着眼泪道:“你别难过,也别伤心,伯母一定会把你当成女儿般疼爱。”
“伯母……”
现在是谁比较伤心啊?沈纤纤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独孤夫人却已经拉着她住大厅走去,“来,过来瞧瞧你伯父,他也很想见你呢!谨哥!谨哥!你来瞧瞧,纤纤已经到了。”
相较于独孤夫人的坦率热情,身为将军的独孤谨是沉稳许多了,但脸上诚挚的笑容彻底地扫除了沈纤纤仅余的不安,看来,父亲与独孤伯父的情谊的确未曾改变。
“伯父。”沈纤纤忍不住眼眶微微一热。
独孤谨点点头,温言道:“难为你了,让你一个姑娘家这样离乡背井。你现在安全了,把一切不痛快的事情都给忘了吧!”
“是呀!上次见到你时你还在师妹的肚子里呢,这会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独孤夫人忍不住又掉了几滴眼泪,“我们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我和你独孤伯父可时时地惦记着你们姐弟俩,你长得比较像师妹,眉字之间又有沈大哥的影子,你弟弟呢?他是像沈大哥还是像师妹?”
“馨儿,纤纤才刚到,有什么话,也等她休息过后再慢慢说吧!”独孤谨意味深长地说道:“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是啊!瞧我竟这么粗心,没先让你休息。”独孤夫人拉着她的手,“纤纤,安心地住下来吧!伯母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
“伯父,伯母,你们对纤纤太好了,我……”沈纤纤不由得哑了声音。
“说什么谢,这是应该的呀!”
独孤夫人一路叨叨絮絮地带着她住内院走,将军府的建筑物壮丽庞大,不若江南沈府写意山水的精致细腻,却也有其气派豪华之处。
独孤夫人带着她走入一栋精致的楼阁,“北夏的建筑不如江南的精致,你可能会住不惯!你就暂且先住在月泉阁,过一阵子我再叫工匠过来整修。”
沈纤纤连忙道:“不用了,这月泉阁就已经太好了,毋需再整修了。”
不过是寄人篱下,怎能住这么好的楼阁呢?想到这儿,心中不觉流过一丝酸楚,她已经离家这么远了……
“别想太多了,还是先把自己安顿好才是,”独孤夫人拍拍她的手道:“从丹阳到这儿,虽是走水路,但一路奔波,这会儿也该累了吧?我让人先伺候你沐浴包衣,用些点心,可也别吃得太饱,否则晚膳便吃不下了;呀!瞧我唠叨了这么多,忘了该先让你休息……”
“伯母,”沈纤纤感激地望着她,眼眶微微的泛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