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吹什么都是天上仙乐,再加上我的眼前的人间美味……呃,我是说秀色可餐的美丽佳人……”
诗苹举起雪亮横笛朝他头上敲了一下,低眸:“少贫嘴!等一下我吹奏的时候,请你尊重我的表演,中途别打岔讲话,而且听完要鼓掌喊‘安好’喔!”
“好,一定一定!”
诗苹摆好姿势,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开始吹奏出清亮而悠扬的笛音,笛音如位如诉地透过森林迷雾轻轻飘迭,不远处扎营的地方,因为有述雾隔离的关系而显得若隐若现,只有在林树之间生起的五座营火无声燃烧着,火舌在笛声伴奏下跳跃。
诗苹吹奏得浑然忘我之际,塔奇突然走过来君豪的身边,“老板……”
“嘘!”
诗苹一边吹笛、一边白了塔奇一眼,但是塔奇的脸色显得很奇怪,他又硬着头皮向君豪说:“老板,你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很奇怪吗?”
“什么事情很奇怪?”
“那些声音,森林里虫鸟鸣叫的声音在伊莲娜小姐吹笛之后,竟然一下子全都听不到了,森林里突然安静得非常可怕,就像一座坟场一样……”
一听“坟场”这一点也不浪漫的字眼,诗苹忍不住中断下来打算骂塔奇两句,然而当她的嘴唇一离开横笛时,她和君豪同时呆愣住了!
是的,塔奇说得没错,森林四处的声音竟然都消失了,连风也静止不动。
诗苹因为那股异于寻常的寂静而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但是她的笛音停顿下来之后,依旧听不到半点其他的声音,她忍不住低问了一句:“我的音乐,有伟大到这种程度吗?”
君豪并没有回答她,但是看他一脸苍白,诗苹也猜得出来这种不寻常的安静还暗藏着某种危险,好像连森林中的虫鸟都被吓住了,以至于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君豪清了一下喉咙,问道:“塔奇,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塔奇的脸上有着不明的忧虑,一双犀利似庇的眼睛向森林四周环视搜寻着,然后他突然低声说道:“伊莲娜小姐,请你继续吹笛子!继续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诗苹心神不宁地举目四望,身体也不自觉地朝君豪靠过去,手脚冰冷地微微颤抖着。
塔奇说:“我想,我们被人监视了,四周到处是人。伊莲娜小姐,请你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吹笛子。”
诗苹赶紧举笛靠在唇边,强迫着自己继续吹奏,笛音又起,只是似乎不再悠扬,而是在微颤的乐音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在吹笛的同时,三个人的眼睛也不约而同地向四周张望着,不远处营区上的探险队人员似乎也都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死寂,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下来,只有营火在燃烧着。
弥漫在河面上和森林中的雾散去了一些,一边吹奏横笛、一边左顾右盼的诗苹,在偶尔的一眨眼之际,就着营火的辉映,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但是一专心去看时,又不见了;在不经意地一眨眼时,她又看见了什么。渐渐的,她就好像在一幅迷图中找出了隐在其中的某个东西,她看见了!
她不得不再度停顿下笛音,眼中充满恐惧,努力了许久才把声音从喉咙中逼出来,“君……君豪,塔奇说得没错,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在我们四周围的森林里,他们一下子看得见,一下子又看不见,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人还是鬼……”
君豪和塔奇也看见了,密茂的丛林之间,有很多人,绿色斑点的人,在不细心去看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跟树叶草丛的颜色一样;细心一看,这才发觉他们全身上下涂了绿色油彩,他们的手臂、颈闲、头顶上和腰际都缠了一圈树叶,手上都持了一很像枯树一般的长矛,尖锐的矛尖全部瞄准营区的方向。
这些跟森林融合成一体的土著,一动也不动地隐藏在树木丛叶之间,似乎连呼吸也没有!
君豪看呆了,良久他才向身旁的诗苹低声说:“他们不是鬼,我们被重重包围了。”
一时之间,诗苹只感觉绿色的森林,在她眼前旋转起来……
第六章
寂静无声的原始森林里,突然像一幅神秘拼图一般,在树叶闲、草丛中、树干背后、树枝上头,若隐若现地隐存了至少有五、六十的不明人士!
这些人藉由赤身上的绿色油彩和四周围的森林融合在一起,虽近在咫尺却又浑然不觉,等到发现时,一场心惊胆战自是免不了!
君豪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周遭的任何动静,但是那些人却像假人一般一动也不动,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任谁都无法想像。两方人马就这样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过去,这种像死亡般的寂静特别折磨人的心魂。
诗苹感觉手脚异常麻木冰冷,她紧挨在君豪身边,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低声喃问:“呃……我还要不要继续吹奏呢?”
君豪没有回头,只是小声答道:“看起来他们好像是被你的笛音吸引过来的。”
“那这到底是好事一件?还是坏事一桩?”
君豪细想了两秒钟,然后很识实务地说:“我看,在还没有搞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你最好别吹,免得把他们惹毛了。”
塔奇想开口说什么时,不明土著们突然将长矛指向一个方向,这个整齐画一的举动把探险队人员都吓了一大跳,等到众人目光看过去那个方向时,才发现他们并不是针对塔奇,而是丹尼尔和他的一帮人,只见他们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枪枝。
丹尼尔因为紧张过度而浑身颤抖,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不要过来!要不然我们就开枪!”
君豪忍不住闭上眼睛祈祷,口中念念有辞,“真会自作聪明!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听得懂他的澳洲腔英文似的!”
诗苹则气急败坏地咕哝:“在这节骨眼上,这家伙在搞什么飞机呀!”
眼看着一场长矛对手枪的大战就要展开,只见塔奇把两手臂高举起来且大声地用英文向采险队人员喊道:“大家不要乱动,他们就是农卡族人!”
“农卡族?”君豪和诗苹异口同声低呼一声。
塔奇转过头来向君豪报告:“没错!老板,他们就是农卡族的捍卫战士,请让我来跟他们打交道!”
“好,塔奇,就看你表演了。请你告诉他们,我们是善意的访客,请他们千万不要动手!”君豪说完之后,马上转向丹尼尔一帮人吼道:“丹尼尔,你们还不赶快把枪收起来!我们现在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啊!”
丹尼尔一脸的尴尬表情,有些老羞成怒地叫他的保镖们把手枪收起来,他自己则很不放心似地把手中的枪插在腰际的皮套里,手则依然紧紧地握住枪把。
塔奇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向农卡族战士们之中一名显然是带头的长老大声喊了一句:“荷产拉。”
塔奇才喊了一声,诗苹便一头雾水地问君豪,“天哪!原来塔奇还是个酒鬼,又没有要拚酒量,干嘛要喊‘乎干啦’?”
君豪哭笑不得地差点昏倒在地,他低咋一声:“诗苹,你是被吓呆了是不是?他们又不会讲闽南语!”
“对嘛。”
塔奇又上前了几步,“荷达拉”显然是那位战士长老的名字,这时只见他从一片树丛中跳出来,与塔奇握手,开始叽哩呱啦、有说有笑地交谈。
诗苹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荷达拉的装束打扮,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诗苹忍不住又脸红起来。荷达拉的身上除了深浅不一的绿色油彩之外,几乎可以说是全果的,比探险队雇来的巴西土著还要清凉,全身上下只有用一片绿色的树叶很技巧地覆在重要部位。这就奇怪了,树叶是如何固定在那里的?将来有机会得好好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