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苓心想,他的意思是叫她在新加坡这三天“好好地玩”,总该不会是说她长得“好好玩”吧?!
倒是伟风的母亲杜太太,好像有些热情过度地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家里有几个人、哪一年生的、生肖什么、在做什么工作……只差没问到宥苓家养了几条狗、几只猫。
拌仔戏开演后,伟风陪爸爸坐在一起,倩妮和宥苓则陪杜太太坐在另一边。
“宥苓,难得你也喜欢看戏,像歌仔戏这种我们中国人的地方民俗戏曲,现在已经不多见了,而且年轻人也不感兴趣,可是我们家伟风不一样,他看‘陈三五娘’时还会哭得唏哩哗啦呢!”杜太太喜出望外地说。
宥苓只有拚命点头的份,天晓得她根本半句也听不懂,而倩妮在她身旁只是挽著她的手臂,一直忍著不要爆笑出声。
整出戏中,杜太太似乎看得三心二意,倒是很“专心”地在“看”宥苓,一边看还一边点头,点头之外还会微笑,害得宥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花园里面树多花多草丛多,偶尔有几只蜜蜂蝴蝶在头顶上飞来飞去还不要紧,最可恶的是竟然还有蚊子,她不好意思像倩妮一样猛用扇子去拍,只好咬牙忍痒,心想,这场戏看完,她铁定变成红豆腿。
一出戏演了两个多小时,宥苓也遭受毒蚊攻击骚扰了两个多小时,还好她没有因为“中毒”太深而晕过去,人家拍手叫好的时候,她也还记得跟著做做样子。
喔,好痛苦!总算挨到戏演完,倩妮及时开口解救她。
“爸、妈,我陪宥苓去休息一下,现在四点多了,客人六点会到,我们也该梳妆打扮一番。”
宥苓也应对得体地说道:“伯父、伯母,谢谢您们,我好久好久没看戏了。”
自从八岁以后她就没欣赏过歌仔戏,这一场戏看下来,连讲话时都差不多要伸出“莲花指”了。
宥苓和倩妮正待要走开,看戏看得入迷的伟风倏地跳起来。
“我陪你们去休息。”
“不行,只能让你陪到房门口。”倩妮坚决反对。
然后她牵著宥苓朝巨宅内走去,伟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这栋借石楼一共有主、客房十六间,倩妮特地安排宥苓住在她隔壁房间。走进宅内后,倩妮陪宥苓回到客房,却把伟风挡在门外。
“哥,女房重地,男生止步,我要帮宥苓试穿礼服,你进来干嘛?戏还看不够过瘾是不是?”
“能瞄一眼我也不反对啊,顺便可以提供一下我的宝贵意见。”伟风装成小狈吐出舌头,嘿嘿笑说。
宥苓没好气地向倩妮翻个白眼,“你哥好变态喔,我还以为他在家里会比较正常。”
“他这样已经很正常了,等他‘狂犬病’一发起来,那还得了!扮,别闹了,你去看看纾妍他们在做什么,顺便通知他们一声,六点钟鸡尾酒会开开胃,七点钟晚宴和舞会正式开始。”倩妮啼笑皆非地说。
“宥苓……”伟风还是依依不舍。
宥苓很窝心地忍住笑。“你现在叫妈咪也没用,快滚吧!”
她们把伟风关在门外,然后兴高采烈地将新衣服统统倒在床上。
宥苓正想试穿礼服时,突然想到脖子上还挂著那把金钥匙,同时想起老女乃女乃叫她别给任何人看见的叮咛,连忙说:“呃,我先去浴室一下。”
“怎么,你还怕羞啊?我们都是女生呀!”
“不,不是,我……我先去洗把脸。”
宥苓走进房间内附设的浴室,将金钥匙取下之后,放在洗手台上面,这才走出来试穿礼服。
倩妮已将晚礼服拎了起来,比在宥苓身上,直说:“相信我,你今晚会特别亮丽动人。”
但愿如此,宥苓的心中充满了紧张、期盼和兴奋,忍不住幻想著伟风拥著她婆娑起舞的画面。
这将会是一个美丽而浪漫的夜晚……
***
借石楼夜宴。
罢过六点,巨宅外的庭园大道上,到处停满了各型名牌座车,好似一场盛大的名车展示会一般,盛装出席的绅男仕女,个个衣著光鲜,争奇斗妍,轻声燕语地缓缓步向宴会厅。
鸡尾酒会已经开始,这是让众宾客陆续到齐,顺便喘口气,啜饮水晶香槟、社交应酬一下的安排。
二楼上,倩妮已著装完毕,她今晚挑选了一袭她自己设计的藕绿色晚礼服,露肩无袖,低胸的部位巧妙地缀饰了一圈荷叶状的绿色染纱,蓬裙曳地,手臂上则戴了同色系的长手套。
她正踱出房门想去看宥苓是否已准备好,在通道尽端的一间客房,喻纾妍适时开了门走出。
“纾妍,你准备好了?我们等一下宥苓,然后一起下楼。凯杰哥哥和那个……施乔谚呢?”
仍是一身雪白,穿了一袭银丝亮光低胸礼服的纾妍,调了调她两手肘上的白色长手套,拢了拢绾起的发髻。
“这种场合美女特别多,乔谚早就下楼去‘巡视’了。我哥还是老样子,晚宴正式开始时,他才会露一下脸。怎么,宥苓还没弄好?咱们进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两位高雅的淑女,一起走到宥苓的房门口,轻敲了两下。
“宥苓,我们可以进来了吗?”纾妍轻声问著。
“你们请进,我马上好。”宥苓从里面应了一句。
推门而入,只见宥苓站在穿衣镜前,两手拚命地想把低胸衣领再拉高一点。
倩妮连忙走过去,帮她往下拉到适当位置。
“拉那么高干嘛?不会穿帮啦!”
“我第一次穿这种礼服,肩膀、脖子都光溜溜的,老觉得像没穿衣服一样。”宥苓尴尬万分,粉颊酡红地露出苦笑。
纾妍轻颦浅笑地安慰她:“放心,这样子真的很妩媚迷人,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十六岁时第一次穿晚礼服,因为我发育比较慢,常担心整件衣服会滑下来呢!”
这一说三位女孩同时爆出笑声,宥苓在心情上也放松了不少,她转过身去,对著镜子再做最后一次审视。
这一袭暗紫色的夜宴服,设计重点是在女人最引人遐思的三个部位上──胸、腰和臀部。
在像一只飞鸟形的低胸口,缀饰了一圈柔软轻盈的黑色天鹅羽毛,举手投足之际,飘飘然引起多层羽毛波浪。上身衣服的部分紧密地裹住宥苓的身体,但又不会令她喘不过气。
纤腰的部位,紧上衣峭斜地又形成一个飞鸟就在前月复正中央,然后由此开始的长裙摆部分,则是绕著身体四周自然而微蓬地向地上流泄而去。
暗紫色的锦织布质中,仔细一看,还有许多细小的紫色亮线穿梭其中,剪裁十分大方简单,只有在后腰臀部上方,以紫纱系成一个蝴蝶结,纱尾的部分则顺著裙摆拖曳及地。
倩妮的设计还有一个非常高明之处。一般晚礼服一拖地,走起路来整个人就像一株看不见脚的香菇。倩妮故意在前身裙摆的部分剪裁成一起微波浪,这一来连站住不动时,也看得见里面那双搭配礼服的高跟鞋鞋尖。
宥苓真是越看越惊异,一件礼服竟可以让她改变如此之多,她看上去就像个欧洲皇室的公主。
倩妮半开玩笑地笑道:“别照了啦!你是只想迷倒我哥一个人,还是想征服今晚所有的男宾?等一等,你把长发放下来就遮去脖子一大半,我想想看……”
想了半分钟,倩妮立刻找来一条紫色的锦带,宽度大约只有半公分,她将宥苓的秀发往后拢聚,在尾端往上几公分的部位系绑起来,从后面看去,宥苓的头发便形成一个大V字形,有些蓬松慵懒,却更添女性阴柔和妩媚,充满了童话般的浪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