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苓正经八百、好整以暇地问:“沈闳毅,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喝咖啡加糖、加女乃水都不搅拌?”
老天,原来是为了这个!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闳毅好像碰到知音似的,竟然连一杯咖啡也唱作俱佳,连带示范表演地认直解释起来:“你们看,我先把冰糖放进去,冰糖比较重,就沉到杯底,我不搅拌,而让它慢慢融化。这时我再把女乃水很小心很小心地加进来,女乃水比较轻,所以大部份浮在咖啡上面。结果就变成了三层,只有中间那层有糖又有牛女乃,我从上面慢慢喝,就可以享受到咖啡三段式的不同风味……”
宥苓听得头头是道,而且还很崇拜地点头如捣蒜;艾筠则听得无语问苍天,好一副莫可奈何,而且心里还在盘算着,老天爷,这家伙外表看起来那么正常,怎么好像怪癖还不少?连喝咖啡都这么麻烦!
他应该不会有梦游症,或是会突然发作的智障吧?万一她跟着他到了国外,他才离奇发作起来,那后果不就不堪设想?
合约情人……高薪诱惑很大,而且又可以在一年以内环游世界,但是细细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
唉,再担心也没用,将来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沈闳毅要是斗胆敢轻易越雷池一步,她就重重地赏他几掌太极拳!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沈阂毅派人按照她的量身尺寸送来了六套香奈儿的晚宴礼服、六套DKNY的外出休闲服、一打克莉斯汀迪奥的各色玻璃丝袜、十二双搭配服装用的高跟鞋和休闲鞋,还有一整套兰劳化妆品组合。
沈闳毅这小子八成交过好几军团的女朋友,对于女性用品,但不但面面俱到,而且品味特别高。他还有哪一样没想到的?
还好,他没派人送最新潮的调整型内衣来给她!不过这一天他更过分,竟差遗两名专业美发设计师到曼都咖啡来,把她当木偶一样地研究了老半天,最后约她下午四点钟过去做整体造型。
等设计师走了之后,艾筠忍不住向宥苓抱怨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全身上下都是父母生养的,我就是我,他干嘛硬要把我弄成他要的样子?要不然当初他随便去西门町找一个人当他女友就好了嘛!”
宥苓看在眼里、暗笑在心中,她摇头苦笑地说:“艾筠,你知道你现在讲话的口气像什么吗?”
“像什么?”
“就像是他的女朋友。”
艾筠撤了撤唇角,很不眼气地说:“我是有签合约,在当假的!”
“将来呢?会不会变成真的?还是继续逢场作戏?”宥苓问得咄咄逼人。
艾筠从鼻孔哼出气来,很切齿地咋道:“跟他?宥苓,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我向来对这种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也特别不感兴趣,除了公事公谈之外。你看着好了,我还要特别、特别地排斥他,我一看到他就倒弹……”
艾筠叽哩呱啦地没完没了,宥苓太了解她的倔脾气,她只有在死鸭子硬嘴皮的时候,话才会变得特别多。为了一名男性动物而话多?宥苓认识艾筠这么久以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正想说什么时,吧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宥苓接听了一会儿,便将话筒递向艾筠。
“找你的!”
“沈闳毅?太过分了吧?!一天二十四小时紧迫盯人……”艾筠老大不愿意地嘀咕道。
“不是啦!是你妹妹。”
艾筠这才松口气地伸手去接。
“喂,妹妹,我们是不是又心电感应了?我正想打电话找你诉苦。”
电话线的另一端来自台中,妹妹的声音和艾筠极为相像,好似故意压低了。
“姐,我跟你说,我还在上班,不能讲太久。”
“你没把我的事泄漏给爸妈吧?”
妹妹巴结带威胁地答道:“我哪敢?不被你剥了两层皮才怪呢!不过,嘿嘿,你可得从实招来,我那个怪癖帅哥怎么样了?”
“什么那个、这个?他才不是我的!不怎么样啊,后天就第一趟出差,去英国伦敦。”艾筠没好气地咋骂道。
“哇!听起来好像童话故事喔!而且第一次出差就是去有王子和公主的国家。”妹妹毫不掩饰欣羡之情。
艾筠只是把它当成一份工作,而且搞不好还是苦事一桩,所以不很兴奋地自我解嘲说:“王子跟公主也会闹离婚呀!我只要不在旅途上跟那只自以为的大猩猩闹翻天就好了。你知道吗?他甚至替我准备了一打名牌丝蔑。”
“啊?真是体贴细心。”
“什么细心?是恶心!而且他好像很习惯替女孩子准备这些东西似的,还一点也不避嫌,我看他呀,八成是痴呆加上缺一根筋。”
一骂完,姐妹两人在电话上笑了好一阵子,这一笑,艾筠似乎也感觉舒服多了,她不是不兴奋这种从天下掉下来的出国机会,而是有点紧张到时候会是怎样的情况。
妹妹突然低嚷一声:“喂,我老板回来了!他是不管我打电话啦,只是我偶尔也会良心发现。好了,反正你随时向我回报战情,爸妈那还有我把风,先祝你一路顺风。”
币断电话后,一旁的宥苓端一杯咖啡给她。
“照沈闳毅的秘方调的,你喝喝看,不错喔!我现在也把这一样加到MENIJH上,就叫‘情人三段式’。”
艾筠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眼睛却专心瞄着墙壁上的咕咕钟,连声咕哝道:“这个自大狂妄的臭家伙,竟然还要我去做头发,我才想把他剁成三段呢!”
骂归骂,她又喝了两口咖啡,心中不得不承认,这种喝法的咖啡,果然是又香又醇……
阳明山沈家华宅
坐在宾士车后座的闳毅,仍专心一意地在手提电脑上查看业务状况,司机小于已将车滑入有六个车位的巨大车库里。
“总经理,到家了。”
“喔,好……”
又看了几分钟电脑档案,闳毅这才关了机,小于则早已殷勤守候在车外替他开门,并且准备接过公事包和手提电脑。
才一下车,闳毅大出意外地看见停在车库外的一辆白色雪佛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噢,天哪!我还想多活几年……”闳毅咕哝着。研究了半分钟之后,他作下决定,“小于,把我的公事包拿进去,别说我回来过。”
他现在没有心情应付宋紫庭,也就是那辆白色雪佛兰的美艳女主人。
阂毅正想钻入一旁的BMW,打算过几个小时再回来,反正他现在多了曼都咖啡这个“美眼提神”的好去处,去跟祈艾筠聊到半夜都无妨。当然,如果她愿意奉陪的话。
不过,他倒宁愿自讨没趣地让祈艾筠浇一盆冷水,也不愿意听到宋紫庭那足以让他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恐怖嗲笑。
他正庆幸着诡计即将得逞,不料巨宅的门口方向传来一声呼唤——
“老哥!怎么看见我回来,就好像在躲猪瘟一样?”
“啊?闳邦?!”
竟是将近半年没见面的弟弟!靶情好得没话说——噢,不,是无话不谈的两兄弟,这回聚头,可是比“认到亲人”还要高兴。
和哥哥的长相颇有几分神似,但是脾气、个性却同中有异的闳邦,他那一派气静神定、豪放不羁的神态,永远透着一股抓都抓不住的青春活力。
沈闳邦小闳毅一岁,这些年来一直居住在欧洲小柄摩纳哥,坐镇掌管朝熹企业在国外最大的产业——万邦航运。
闳毅这下子也忘了本来是想躲宋紫庭的,他小跑步地登上巨宅前的石阶,在门口很亲热地和闳邦勾肩搭背着,手足之情自然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