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心情异常轻松地步出办公室,紫妍庆幸着思莹已经先走了;几分钟后,两人一起步入公司附近的一家面食小吃店。
介安体贴地先询问她喜欢的口味、吃不吃辣?之后才为两人点了几样现炒的菜色和炒河粉。
在等候餐食上桌的空档,介安柔声问道: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有没有兄弟姊妹?”
紫妍不失幽默地顶道: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的个人资料研究得很清楚了!?”
他笑纹加深地说:
“听你亲口讲比较有趣嘛。”
于是紫妍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指头,像小学生一样地数起来:
“我爸、我妈、我哥,还有我,没啦!”
介安情不自禁地噗哧笑出声,他可从没遇见过这么率直干脆的女孩,一点也不忸怩矫揉!
“就这样?不能多说一点?”
“该轮到你说了!”
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地折着手指说:
“我妈、我弟、我,还有一位老管家,没啦!”
“你爸呢?”
介安只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恢复轻松口吻说:
“他过世了,在我十二岁那一年……”
接着,他娓娓道出父亲壮年早逝的往事,母亲独力抚养两兄弟长大成人等等,紫妍听完之后,带着些歉疚的表情轻说:
“对不起,我不该乱问的……我这人就是太直肠子,结果给自己闯了不少祸。”
介安由衷地说道:
“直性子好,现在这种工商业社会里,敢仗义执言、不造作虚假的人太少了。”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她尾音渐弱,心中有着难言之隐;他熠亮生辉的眸光停落在她毫无瑕疵的脸上,关切地问道:
“怎么啦?”
紫妍陷入自己的沉思里,半晌才缥缈迷茫地喃说:
“我只是觉得,现代人要扮演自己太难了,即使是有所坚持地去做自己甘心乐意的事,还是有很多其他主客观的环境、条件、因素等等,在牵绊着……”
介安颇有同感地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表里如一的人毕竟不多。”
“还有——人不可以貌相。”
介安戏谴地扬了扬双眉,不怀好意地笑问道:
“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骂我?”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突地又想起一件事,便说:
“我倒是可以举个实例:像小冰,我刚才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他是某部门的办事员或小主管,结果他却是担任鲍先生的司机。我并不是看低小冰,而是替他有些惋惜,像他相貌堂堂、斯文有礼,只是机会不好而已!”
介安忽地略带醋意抗议道:
“你把小冰说得那么好;那么我算不算是相貌堂堂、斯文有礼?”
紫妍还怕被眼前这超级帅哥迷掉了七魂六窍,而误了正事呢!
她啼笑皆非地啐道:
“宋大总经理,您阁下是在考我吗?”
“不考了、不考了!省得你给我戴高帽子!”
介安连连求饶,适时侍者端来餐食,两人的谈话被打断了一下;正准备动筷子时,介安又若有所思地说:
“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一件事!小冰是二专毕业的,大约在一年前应征进公司。因为当时正和政府在合作那件案子,他并不懂电脑,而我又对他印象特别好,所以就把他留下,想等有空位时再安插——一”
紫妍也有些不平地打岔道:
“结果怎么会派去替鲍先生开车?”
“董事长本来是想让他担任我的司机,但是我实在不习惯那种排场,觉得还是自己开的好,后来又正巧鲍比利需要一名司机……”
紫妍叹了声气,不轻不重地说:
“唉,大材小用!”
“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要考虑一下该如何让小冰做更能善尽其能的工作。”
紫妍半开着玩笑说:
“这证明一个人即使机运未到,但是只要本身有内涵才能,还是会凸显出来的,就像小冰……”
说到此,她突然又联想到更深的一层:像小冰这样一位不像司机的人在干司机,这倒有些格格不入;而罗上将所说的卧底情报员,会不会就是小冰?
如果小冰真的是调查局派出的干员,紫妍倒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因为,在言行举止上,小冰都显出自有一份修养和与众不同!
介安见她又沉思不语,轻轻触了她手臂一下,笑问:
“喂,你到底是怎么啦?情绪这么大起大落的?”
她回过神来急着找话说:
“没……没事!嗳,你叫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晚上鲍比利家不是还有一顿大餐,你当我是牛胃啊?”
介安最希望看见的,就是她用这种朋友口气跟他说话。他心中窃喜不已,却仍抿着嘴笑道:
“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当惯国家米虫的军人都很能吃的。”
她哭笑不得地抗议道:
“第一,你怎么可以叫我米虫?第二,我不是军人……”
他怜爱有加地吼了她一声:
“好啦!吃饭啦!军校没教你少说多吃吗?”
两人边吃边聊了足足一个小时,这才怀着愉悦心情漫步踱回公司大楼;在电梯内时,紫妍忍不住问了句: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呀!”
“呃……你知道我是直肠子……你好像跟彭思莹私交很不错……”
紫妍显得欲言又止,介安心中不禁一阵神驰遐想,连心跳都加速起来——她是在吃醋吗?
他半带着试探反问道:
“你是在问我,彭思莹连打字都不会,而我还百般忍受她,我是不是在追求她?”
她的粉颊一下子嫣红如丑,急急地辩驳道:
“我不是要探人隐私……我……我是说……嗳,她毕竟是董事长的女儿……”
介安似乎看透了她没说出的心意,只直接答道:
“是的,也是这样,伟勋企业毕竟是私人财团,我跟思莹也不算有私交,而在半年前她突然来公司上班时,我才认识她的!”
这样的回答已足够消解她心中的疑惑,但是她不禁又重复喃念着:
“半年前……?”
彭伟勋到底是怎么搞的?半年前,伟勋企业和政府国号战斗机的电脑系统合作案,正是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公司怎么会还安插这么些派不上用场的员工?像思莹、小冰……
她最后的结论是:这终究是私人的企业,企业老板想怎么安排人事,政府单位哪能插手过问?然而可惜的是,毕竟能够庞大到和政府合作的企业并不多,若是大材小用或延用非专精人员,那不是一件很浪费经费的事?
也许她可以找个机会建议一下介安,但是却又觉得不该多管闲事,她毕竟不是真正来混口饭吃的人,等任务一结束……
想及此,紫妍的心中又罩上一层愁云阴影——在任务结束之后,也许她就不会再有机会和介安见面,说不定介安根本不想见她,而这以后……
也许没有以后了!
电梯门在十五层突地打开,紫妍跌回现实里,她深呼吸一下,带着些酸楚的鼻音问道:
“现在我们要从何着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都心无旁骛、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一大堆电脑印出来的图表,全是有关这栋企业大楼的建筑设计、安全设施、进出口的位置、防火梯,和十楼“电脑库”四周的各种警备关系位置图等等。
在电脑的立体图上,介安和紫妍可以说是把整栋大楼拆成一砖一瓦来抽丝剥茧了,但是仍看不出半点端倪。
紫妍头昏脑胀地用手按住太阳穴,不到黄河心不死地问道:
“介安,你只有告诉我磁片被盗录,我想不透的是,你又怎么知道磁片曾经被拷贝过?”
介安耐心地为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