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寄鸿作画中途停下来伸个懒腰时,不知何时,东方天空己泛起了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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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夜宴”在唐家别墅宴会宾客眼前离奇失窃,当这件消息在报纸媒体上披露之后,著实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江寄鸿自法返台,有关他与法籍妻子离婚的新闻都还没冷却下来,现在又加上这件名画失窃案,他顿时成为各种媒体争相采访报导的风云人物。
神通广大的新闻记者们,日夜在寄鸿的新居公寓门口守候,只要寄鸿一踏出门外,摄影镁光灯便闪个不停。
记者们千篇一律的问话是:“江先生,据闻那幅画失窃时,您也在现场,请问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寄鸿做著极度的忍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表示有人比唐伟生还要喜爱那幅画。”
“那有关你离婚的传闻呢?”
“那是我的私事!”
“您身价不凡,请间您付了多少赡养费?”
寄鸿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我说过,那是我的私事!”
练就金刚不坏之身的记者,又趋前逼问:“请问您回台后有新作吗?”
寄鸿苦笑地损记者们一句:“你们每天这样紧迫盯人我怎么有心情作画?”
后来寄鸿干脆深居简出,对外界的一切传闻臆测,一概以“无可奉告”的态度应付。
新闻事件兀自像滚雪球一般,愈滚愈大。
有人指出:这是件前所未有、胆大包天的窃案。
也有人臆测:这是画主瞒天过海、监守自盗,以提高该画身价的斗胆阴谋。
但是臆测归臆测,画仍是消失无迹。
这件名画失窃案,于是从社会版头条新闻,闹到艺文版的笔战风暴,而画仍旧石沉大海。
参加了那一晚唐家别墅夜宴的十八名宾客,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然而却又近在咫尺。
唐伟生所投保的产物保险公司虽然也展开了全面性的调查,然而结果仍像警方的报告一样令人沮丧,这件名画失窃案竟高明到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于是有人又把箭头指向国际窃盗集团的身上。
失窃风波,依旧风风雨两地喧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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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的下午。
禾珊约了潘晨在东区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夏天到了,浮晃晃的艳阳晒在人行道上,仁爱路上的车水马龙,像一条生命的河一般川流不息。
她早到了,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愣看著人行道上的行人匆匆而过。
下午的咖啡厅总是冷冷清清,嗅不到几分人气。
她神思云游著,却都绕在自己生活的悲凉上,她突然有种感慨,她什么都拥有了,但是就是嗅不到一丝人气,就像这咖啡厅的冷清下午一样。
她啜著一杯馥浓的咖啡,刻意不加糖,想要更贴近自己的心境。
她等著人,也不去看表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时间于她,在她嫁给唐伟生那一刻起就停止了,早就失去了运转的意义!
三十分钟过去了,这才见到潘晨满头大汗地赶到,人还没坐下,便一连迭地道著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苞摄影小组去采访一个部臣级官员,约好了时间,却又等了老半天才到;禾珊,你没有等很久吧?”
禾珊望著剪了短发的潘晨,见她一副神采奕奕、生龙活虎的模样,两个同龄的女人,怎地禾珊就感觉心情特别苍老?!
她微微苦笑地应了一句:“没关系,反正没事!”
潘晨向上前来点单的服务生要了杯咖啡,才瞥了禾珊一眼,就关心地问:“禾珊,你还好吧?怎么精神这么差?”
禾珊没有正视著好友,只垂著头低说:“这几天,我身体一直不舒服……”
“有没有去看医生?”
“我……”
禾珊再也说不下去,强抑住的泪水,此刻如泉涌般夺眶而出,她连忙用餐巾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潘晨一下子便吓呆了,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赶忙坐到禾珊身旁,一个劲儿地安慰著禾珊说:“怎么啦?你别哭嘛!你一哭,我心就乱,有话慢慢说嘛,到底发生什么事?”
禾珊哽咽地吸著鼻子,一面拭泪,一面喑哑地说:“这些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不说,我又觉得快死掉了……”
潘晨只感事态严重,不禁蹙紧了眉头。
“唐伟生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那已经不是新闻了。”
“那么,他打你?”
“比那个还严重……”
禾珊的泪水又涌了土来,潘晨也心急了。
“你倒说是什么事呀!别哭了好不好?”
禾珊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平复了情绪,她哀怨地望著潘晨,语带无奈地说:“我现在总算看清了唐伟生的狰狞面目,他……他不是人,他比猪狗都不如!”
“这么说,是跟你老公有关啰?”
适时服务生送来潘晨的咖啡,禾珊连忙把浮肿的泪眼别向窗外。
潘晨也没心情喝咖啡了,只急切地又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禾珊再看向潘晨,眼眸中有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她满心嫌恶地说:“他对我予求予夺、任加作践,我根本比一名妓女还要不如!”
潘晨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压低了声音说:“你是指那件事?”
禾珊泪光迷蒙地点了点头,哀过心死地说:“上个周末,我家里开了宴会,后来那件名画失窃的事,我想你也知道了;那个晚上我月信来了,他还是硬要,而且用暴力强迫我,不上一次……”
潘晨顿时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禾珊,你知道吗?这已经构成婚姻暴力,你可以上法庭告他的!”
潘晨忿恨不平地说著,然而禾珊却轻轻摇了头。
“这种事,怎么上法庭去说?”
“哎,你不能这样姑息养奸啊!禾珊,我问你,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心魂俱碎的禾珊哀怨地说:“几乎从新婚之夜就开始了。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但索求无度,而且……而且还不时要我恨著他玩一些录影带上的花样……”
“这……这太过分了:”
“刚开始,我还认为可能是我观念太保守了,而且也已结成夫妻;然而,我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才不理会我有什么感受,他认为我是他妻子,就得百般迎合他的需求,但是,这种屈辱对我身心伤害太大了……”
潘晨打抱不平地说:“这种伤害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无法忍受的!禾珊,你要自已有打算!”
禾珊身心俱疲地苦笑著说:“我能有什么打算?”
“跟他离婚啊!”
“离婚?我……”
“禾珊,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禾珊深深吁了一口气,喟叹地说:“有时候,我也搞不清楚唐伟生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除了那件事以外,他一直对我不坏,对我娘家的人也很大方,我爸去年出车祸,我弟上大学学费有困难,这些都是唐伟生主动拿出来救急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潘晨诚挚地抓住禾珊的手,义正辞严地说:“禾珊,你一向就是太心软了!唐伟生有钱,就能买断一个女人的婚姻、青春跟感情吗?如果你还有所犹豫,那你们的婚姻不成了一桩交易?禾珊,你可得想清楚!”
禾珊幽忽忽地说:“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看重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给过我的人情!”
“你还爱他吗?”
“我现在发觉,我根本没有爱过他!”
“那你还等什么?!”
“潘晨,不要逼我,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