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真能撑,先让妳尝点苦头,报报那日一剑之仇,仇算完了,哥哥再好好疼妳,给妳甜头享受。”
银白刀光落下,凄厉惨叫声响起,黑衣男人狠毒一刀刺入傅端云的肩膀,刀深入骨,染血的刀身拔起,鲜血四溅。
张狂婬秽的笑声不断传人,傅端云怒瞪着他,不甘心的泪水一颗颗滚落。
习武之人最忌心神不宁,唐昊师父和明霞师父都曾殷殷教诲嘱咐,但她竟然大意给忘了!
今日之劫厄,是她自招自惹,是这一身倔强固执的臭脾气惹来的祸端!
她宁愿一死,也不愿受辱!可如今受制于人,她竟连自绝的气力都没有,真真可悲可叹!
如果她能够温顺一点,脾气软一点,或许就不会有此劫难……
死到临头才觉悟,是不是真的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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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明明就只有这条路,没有其它岔路,为什么他快马加鞭,一路追来,却始终追赶不上?
端云究竟在哪里?
那股莫名的慌乱益发深切,逼得江湜波几要发狂!
策马奔行间,远处一片翠林冒起阵阵迷蒙烟雾,风向改变,令人作恶的异香随之传来,游走江湖多时,江湜波心头立刻有了警戒,这类迷香通常是婬香……
毫不迟疑勒马转向,直朝烟雾弥漫方向奔去,不管是不是端云,既然引起他的注意,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奔至林子入口处,发现一匹受伤的马,马鞍悬了几只红色铃铛,江湜波见了,大惊失色,这是端云白天买的座骑啊!
“端云!”江湜波发狂大喊,直往林荫深处奔去。
跋至香味聚集最清晰处,眼前所见,让他震惊不已,心魂几欲碎。
懊死,他来晚了吗?
“住手!”自腰间取出碎银,运气于上,朝那名禽兽疾射而出。
“啊,可恶,是谁敢坏本大爷的好事?”黑衣男子忿怒转身。
意识已趋涣散的傅端云听见熟悉的嗓音,心头又燃起希望,赶忙放声大喊。
“大师兄,快……杀了这恶贼!”
视线愈来愈模糊,耳畔只听见几声暴喝怒喊和刀剑交错的铮铮声响,后面又发生什么事情,她已经没有力气知道了。
千钧一发,忽然见大师兄如天人般降临,心头的慌乱恐惧顿扫,失去意识前,傅端云脑海涌现的是多年前初学轻功的那日清晨,大师兄敞开双臂,坚定承诺,绝不让她受伤的温柔笑颜。
“瑞云,妳是我最疼惜的小师妹,大师兄会保护妳一辈子。”
卷之九
好冷,好痛,全身上下无处不痛,疼痛如潮水持续不断,她痛得好想哭,可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大夫,她的伤势如何?”一道醇厚好听的男声焦急询问道。
“手脚的外伤无碍,每日按时换药,八天十天伤口愈合就没事了。比较麻烦的是右肩的伤,伤深入骨,要痊愈并恢复到以前自由活动的情况,至少要半年。调养这段期间,千万不能让姑娘动武使剑,否则右手恐有残废之虞。”
“大夫请放心,我会全力遵照你的指示,好好照料我师妹的。”
“这样最好,那每日未时三刻过后,我会带僮子过来,按时帮姑娘换药。”
“多谢大夫,慢走。”确定师妹的伤势无碍,心头担忧的大石总算放下一半。
四周净是阗黑一片,她没有力气走,只能在地上爬,想哭,依旧无泪。
忽然间,一道舒人的暖意将她彻底包围,赶走她心中积聚肆虐的慌乱和不安。
“江大哥,这样不行啊,傅姐姐都昏迷两天了,一口药也喝不下,这汤药能消炎镇静,舒缓她的伤势,她却喝不下,这么下去不行啊!”
“没关系,来,把药给我。”他小心翼翼扶起昏迷不醒的师妹,微笑从二姑娘手中接过汤碗,待二姑娘离去之后,才将碗凑近唇边,将苦涩的药汁含入口,以口渡口,再以内力之助,一口接过一口,将汤药渡入她的口中。
有另一肢温热,贴着她,触着她,不断渡与她温暖,她分不清这股温热是什么,一道道暖热的液体滑过喉间,苦涩难忍,她不想吞,却无力抵抗……
稍久,喉间有淡淡甘醇,身子彷佛也轻松了些。
这样类似的感觉,熟悉又让她眷恋的温暖不时出现,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周身的黑暗何时退散,但心头的恐惧不安早已烟消云散,只因那抹始终不断的温暖。
好久好久以后,被束缚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身子一轻,手脚恢复自由,眼前有微亮的光,她迫不及待睁开眼睛……
“可恶,你这恶贼,我要杀了你!”傅端云愤恨大喊,猛然起身,动作过大,扯动伤口,疼痛立刻袭来,疼得她龇牙咧嘴,哀喊出声,泪水跟着滚落。
这一喊,惊动了伏在床榻暂睡的江湜波。
“端云,太好了,妳终于醒了!别怕,这儿是朱家庄,妳已经平安了。”
抬头看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傅端云心中无限激动,一时间竟是无语。
“幸好我及时赶到,没有造成遗憾。”想起那时的状况,依旧是心惊胆跳。
“那时……真是你赶来救我?那名恶贼呢?我昏迷了多久?”她看着他,感受五味杂陈,本以为是她眼花,没想到真是大师兄赶来救她。
他的神情疲惫憔悴,下颔有新生的胡髭,但却绽着笑,看他这模样,怕是自己已经昏迷好些天了。
“妳昏迷了五天五夜。那名恶贼已被我杀了……”江湜波简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傅端云。“杀了那人之后,我先为妳止血,然后就近带妳到朱家庄求援。这几天我一直待在妳身边照顾妳,直到妳此刻清醒为止。”
“为什么?你从来不杀人的。”为何因她破了例?
“因为他该死,因为他伤害妳,因为我说过我要保护妳一辈子。”
暗端云怔怔看着他,神情有些讶异。
为什么她和他会走到如今这个境地?他说他喜欢她,可是她却不相信,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吗?他不是一向要她独立坚强,好好照顾自己?柔弱的唐莹秋才是需要他保护呵疼一辈子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端云,妳还不相信大师兄说的话,是不是?大师兄那天说的是真心话,也不知该怎么说,等默言点醒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爱的人是妳,我对莹秋的疼惜照顾,才是真正的兄妹之情……”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傅端云捂住双耳,拒绝听他的解释。
心慌乱又茫然,她六神无主,痛恨自己矛盾的心,恼怒自己别扭倔强的性子,对于他急剧的大转变,只教她手足无措。
她好不容易适应现在的生活,习惯这种无边无际的孤寂,但他的一句话,在孤单的尽头点燃一道小小火光,不断诱惑着她。她想接近,却又害怕,怕走近,火光忽然没了,甚至……这根本只是她的错觉……
“好吧,那……我们暂时不说这些。等妳伤势稳定,心情好转,我们再谈。”江湜波顺从打住话题,双颊和耳朵早已泛红发热,怎么也没想到平日畅言无碍的自己,一旦要对端云表明心意,细说心事,口才竟变得拙劣起来了!
“来,这药还是温的,我喂妳喝。”端起汤碗,捧至她面前。
“我不要!你别管我!”一把就把药打翻。
见他温柔呵护的神情,脑海里浮现的是过去他细心照料唐莹秋的景象,她管不住自己,又闹起性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