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衡在西疆待了一年有余,深知西疆的文化,信手拈来便是有趣的话题,教小王爷听了不住拍案,喷喷称奇。
“今日潇洒之行,最高兴的就是能够结识你这位博见多闻的大总管!嗯,既然如此,冯总管,我有件事情想请教请教你,好不?”
“请教不敢,有何指教,小王爷但请说,冯君衡知无不言。”。
“好,爽快!事情是这样子的,小王的家族里有位长辈今秋将逢六十大寿,因她老人家慈悲为怀,虔心向佛已久,每逢生辰,总不许子孙辈们大肆铺张,多加杀生造杀孽。但今年是她老人家六十大寿,一定要慎重庆祝一番,因此我们打算送她一份特别的贺礼,以兹庆祝,不知冯总管有什么好建议?”
慈悲为怀,长年向佛……冯君衡问言,沉吟半晌,脑海里浮现一抹慈蔼的容颜,霎时灵机一动:“啊,有了!王爷请随我来。”
冯君衡带小王爷到隔壁书房,看壁上所悬的那幅绣画。“嗯,这幅画画得好,色泽明亮鲜活,栩栩如生,真是精致!不过用布来裱褙倒是少见!”小王爷看着绣画,欣赏之余也下了评语。
“请小王爷再看仔细,这,不是画!”
“不是画?”小王爷闻言,大感讶异,赶忙再走近看仔细。
这一番再端详才发现这真的不是画,而是以绣线“绣”出来的画!
“绝妙啊!竟然有绣出来的画,不简单,不简单哪!而且……咦,那个人……”
小王爷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着绣画上某个男子的脸,再转头过来看看冯君衡,旋即燥出笑声:“哈哈哈,冯总管,这画上的男子和你生得好相似啊!”
“呃……不只相像,那人……就是我……”冯君衡有些难为情道。
“咦,为何?这是一幅警世画,难道你……“顾及个人隐私,小王爷后头的话蓦然停住,未再出口,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写满好奇。
“多谢小王爷体谅,过去之事,就别再提了。”
冯君衡主动接话,替自己找台阶下,小王爷登时意会,忍不住击掌大笑。
“哈哈哈,好,小王我就从善如流。咱们言归正传,冯总管,请问你带我来看这幅画的目的是?”
“此画名为‘绣画’,既然小王爷的长辈虔心向佛,那生辰贺礼送上一幅观音绣画,再合适不过了。”
“好,好,妙啊!臂音绣画,我相信太……我家长辈一定会喜欢的!”
头一次见到绣画,小王爷深感惊奇,不住站在画前浏览了好半晌,才回头问冯君街道:“不知这位绣艺精湛的高人是何方神圣,可否为小王引荐?”
“这位高人不是别人,正是主事的亲妹妹。她今日正巧回潇洒,我可带小王爷过去找大小姐,您也可和大小姐就想要的观音绣画交换意见。”
“哦,是萧主事的妹妹啊?”
小王爷一听,眼色微变,闪动着异样的光采。此女之绣艺绝妙,是天朝仅见,不知她的容貌是否也生得和她的绣品一般细致?
“冯总管,你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就请你带小王过去吧!”
“是,遵令。小王爷,这边请。”
冯君衡带着小王爷,沿着回廊,穿过中庭,往位于主屋后半的双姝院而去。
双姝院是萧敬天为双生妹妹所设的居所,占地宽阔的院落内,针对两个妹妹的个性喜好,各有其特殊的设计。
萧婉若性喜静,好刺绣,双妹院内理所当然有问精致的绣房。
不论在婉约绣坊,抑或是回到迎风潇洒,萧婉若有空就是窝在绣房里,不是把脑海里想的新图样透过笔搬移到纸上,就是拿起针,配起色线,埋头刺绣。
“叩叩。”
响亮的敲门声方消,萧婉若柔亮的嗓音应了声:“请进。”
“大小姐,我带位贵客来拜访你。这位是江南运河特使,清明王府小王爷。”
冯君衡领小王爷人内,为他和萧婉若相互引见。在潇洒,萧婉若和冯君衡的关系是大小姐和总管,除了主事、韩朔和二小姐,没人知道这两人过去和现在曾有过多深切的渊源。
“民女萧婉若,参见小王爷。”萧婉若起立,侧身一福行礼。
谁知,小王爷却闷声不吭,该说的“免礼”半天也没进出口,萧婉若和冯君衡纳闷,不约而同转头一看,只瞧见小王爷竟然瞧萧婉若瞧得出神了!
好个清丽雅致的姑娘,气质高雅,生得纤细灵秀,身段、才艺都是上上之选。
目光一移,发现她颈后的长发自然扎成一束,依旧少女发式,小王爷更乐了!
瞧瞧多么巧啊!眼前的清妍佳人,才貌兼具,不是上天赐给他的“功”?“民女萧婉若,参见小王爷!王爷再不出声,民女的脚可是酸得快断了!”
萧婉若忍不住出声提点。
“啊,抱歉抱歉,是小王失态了!免礼,萧姑娘,快请起。”
小王爷眉眼都是笑意,语毕就要上前扶萧婉若起身。
小王爷一近身,萧婉若立刻察觉,裙下暗退一步,不着痕迹闪躲开来。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小王爷对她似乎存有好感?
但对她而言,小王爷是个陌生至极的人,除了她大哥和冯君衡,她讨厌任何不熟识的陌生男人。
“冯总管,你不知道我在刺绣时,最不喜欢被打扰吗?”
萧婉若回头对冯君衡薄嗔,眼神暗带怨怼责怪之意,但脸上始终维持着浅笑,看不出任何不悦:“不过,小王爷是难得的贵客,自然另当别论,你真是‘尽责’的好总管啊!不知今天带小王爷来有何指教呢?”
“多谢大小姐谅解。今儿个带小王爷来,是想和大小姐商量,请大小姐代绣一幅观音绣画,小王爷要赠他族里长辈做为生辰贺礼之用。”
冯君衡陪笑脸,悄悄用眼神对萧婉若说抱歉,心头七上八下,有些忐忑,因为刚刚小王爷对萧婉若的“无心之举”,他也发现了。这……小王爷该不会对婉若……?
两人在眉眼和话语之间互通心思,是长期累积下来的默契,小王爷并未发现,他整个心思都专注在萧婉若身上,愈看愈是欣赏,心底更加认定今天之遇是上天的巧安排,她,定是老天爷恩赐给他的三美之一。
“观音绣画啊?只要小王爷不赚弃,民女自当全力以赴。只是不知在这方面,小王爷有什么样的要求?“萧婉若送冯君衡一记白眼,告诉他”这笔账改日再算“之后,回头浅笑向小王爷询问。
“嗯,要求嘛,我这位长辈……”小王爷趁机靠萧婉若近一点,同她仔细讨论起观音绣画的事情来,而带头提议的冯君衡就被当作消失一般,冷落在一旁。
不知为何,眼皮无端狂肆乱跳,心头浮现一股闷闷的慌乱。
看着小王爷和萧婉若相谈甚欢,冯君衡只觉口里喉里肚里全都溢满酸意,他活该啊!
***
往后几天,萧婉若恼火了,故意躲避冯君衡,却躲不掉小王爷。
连着三天,小王爷都以观音绣画为借口,上婉约绣坊找萧婉若。
碍于对方是皇亲,又是主宰江南运河专营权的决定者,萧婉若心有忌惮,不敢得罪,只能强颜欢笑,勉强自己应付。
懊死的冯君衡,没事鸡婆个什么劲?
帮她招来了这么个麻烦的瘟神,想打不能打,要赶又赶不走,真真烦死人了!
以女子天生的敏锐纤细,萧婉若察觉小王爷对她的殷勤热切,绝对不如他所说的那样单纯!这人……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存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