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荷,瞧你问这是什么傻问题。不管你是以前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苏净荷,抑或是现在长了半边青色胎记、其貌不扬的孟青姐,我都不在乎。我爱的是你的人和心,不是你的脸,就算这胎记一辈子都弄不掉也无妨,我要和你做交心夫妻,我爱你,要你,就只因为你是你呀。”
他醇厚的嗓音一句句柔声诉情,她倾耳听着,一声声敲进心坎,感受到他的深情,心房涨得暖暖,眼眶微热,她螓首低垂,微笑无语。
呵,朔哥,你通过试验了!苏净荷在心里悄悄说道。
“净荷,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见心上人不语,孟朔堂吓一跳,以为她不相信他的承诺,便续出声解释道:“如果这片胎记真的弄不掉,而你又在意别人的眼光的话,那么,我去找把匕首来给你,你用你最大的力气,在我的脸画上几道,这样你有胎记,我有伤疤,我们一起做一对相貌特殊的夫妻,这么一来,不论别人怎么看,我们都是绝配,都是登对,都是‘郎才女貌’……”
语未竟,她已转身投入他怀里,双手缠上他的颈子,螓首轻轻伏在他的颈窝边低泣。他总是这么轻易就能惹动她的泪水……
“净荷,你别伤心,别哭啊!”大掌抚上她的背,安慰着。
好半晌,才听见啜泣声止,耳畔传来她的嗓音柔声道:“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你连伤心跟高兴都分不清楚,有这么笨的相公,以后我不精明点可不行了……”
闻言,孟朔堂喜上眉梢,霎时漫天狂喜席卷了他的身心。
“净荷,哈哈哈,你点头了,你真的点头了!我的好娘子呵!”
他环住她的身子,欣喜旋舞,一句相公,一声娘子,是身份的确定,亦是今生相守的承诺,彼此互望的深情将他们带上了至喜的天堂。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那之后又过了十多日,孟朔堂的身子已完全康复。为了让这双儿女早日名正言顺相守,孟苏两家不依一般民间礼俗,直接在苏家先行筹办婚礼,让小俩口顺利成亲,再返回江南宴请孟家亲友。
是夜,洞房花烛,人生至乐也,尤以经历重重波折才得的聚首,更令人珍惜。夜渐深,宾客散去,苏家前厅恢复静寂,微凉的夏末夜晚,气息清新,沁人心怀,月儿圆满,洒落一地银光,似是在微笑着为这双有情人献上祝福。
苏净荷的绣楼映荷渠暂时拿来当作小夫妻的新房,铁汉冯定尽忠职守,帮主子挡酒,免去孟朔堂被前厅那群兴致高昂的宾客给灌醉,然后可怜到醉倒在某处不省人事的厄运。
大红双烛映照,新房内喜气洋溢,长久以来的期盼终得如愿,新郎倌孟朔堂神采飞扬,定定凝视着榻前端坐的喜红人影,心中狂喜难以言喻;他的人生终于在今日觅着了属于他的另一半,合成了圆满。
“净荷,净荷……”他柔声唤着她的名,取来秤锤,揭起红盖头道:“这一刻好不容易呵,我们终于能够结成……”
红帕揭起,“夫妻”二字未及出口,瞧见凤冠下久别的熟悉容颜,孟朔堂登时一怔,揭帕的手也悬在半空之中。苏净荷眸光一转,正对着她夫君一脸错愕的神情,心顿生不解,她的朔哥怎么瞧来好像不太高兴娶她的样子?
“朔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认不得我了吗?”苏净荷微嗔道。
“呃,你的脸……那块胎记……”她的胎记突然平空消失,让他看了很不习惯。
哦,原来是胎记不见的关系。闻言,苏净荷笑了。
“朔哥,原来如此,下次可别再摆这种表情吓唬人了!罢刚看你一脸茫然又错愕,我也跟着纳闷,还以为你后悔娶了我呢。”
“没、没的事,我们好不容易成了夫妻,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后悔?是你这颗聪明的小脑袋太会胡思乱想。”
“嗯,好嘛好嘛,都是我自己乱想,自寻烦恼,总成了吧!朔哥,你的手还要空摆着多久?还不快些帮我取下红盖头跟凤冠,这凤冠好重,压了我一天,脖子都给压疼了。”苏净荷要是不出声提醒,只怕她还得继续顶着凤冠说话下去。
“啊,瞧我真是糟糕,都给忘了。”孟朔堂恍然回神,赶快揭下红帕,替爱妻摘下凤冠。
大掌缓缓抚上她那张细致绝美的容颜,脸颊白皙,肌理细滑柔润,诱得他心神荡漾,忍不住在她颊上轻吻,而后额头贴着她的,鼻尖也跃着她的,他柔声问她道:“一大片青色胎记就这么消失不见,仿佛从不曾存在一般,好神奇的法术呵!净荷,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语毕,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孟朔堂一看,原来是苏净荷掩袖在偷笑,不知是何缘故,她笑了好半晌才停止后续道:“朔哥,这不是什么法术。之前孟青姐脸上的胎记是我用特殊染料染出来的。西疆有种奇花叫做‘雪染丹青’,花性极为特殊,可以制成染料、颜料,可以佐为药膳,还可以做成情药……”
说到情药,苏净荷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揶揄的神情,“天朝知道这种珍贵花种的人不多,而你娘子我偏巧就是少数几个熟悉雪染丹青,并获得善用其花性的高手之一……”苏净荷自豪地对夫君说明了她如何因缘际会识得此类奇花,进而发现其可以在人的身体皮肤上染色,又不会留下痕迹的经过。
爱妻说话,孟朔堂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她眼底的戏谑仍旧没能逃过他的眼,脑海里莫名有种念头衍生,“原来……没想到我的娘子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孟朔堂满面微笑,先礼后兵,“可为什么我觉得我跟这劳什于雪染丹青似乎很有缘!”
“呵,你反应挺快的嘛!当初让你着了徐少文的道的罪魁祸首——媚酒‘奇情迷香’就是用雪染丹青提炼出的成分所制成。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精明如你,就是不近的招牌太过响亮,才会让徐少文这么设计你。”事隔多时,逮着机会,苏净荷还是忍不住取笑了她的夫君一番。
奇情迷香一事让孟朔堂对徐少文极度痛恶,他视此事为毕生耻辱,在还未得知徐少文就是害他们夫妻离散的元凶之前,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报答”徐少文了。
“那个把我害得凄惨、差点犯下错事,要对宋婉玉负责的鬼药是由云染丹青所提炼而成的?而你是熟悉这种鬼花花性,又懂得善用的高手?”孟朔堂眯起了眼间。他的思绪敏捷,已将那日差点“失身于人”的前因后果给理得一清二楚。
“不是啦!朔哥,那花叫做雪染丹青,是用途极广的珍贵花种,才不是什么鬼花呢!”苏净荷回言提醒,却不知“危险”将至……
“叫宋婉玉拿自己当解药来解我毒的馊主意是你出的,对不对?”孟朔堂恶声恶气地质问。
“呃……呃……”唉呀呀,糟糕!得意忘形过了头,竟然让他联想出前因后果,瞧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怎么办?
“朔哥,都已经过那么久了,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当宽阔嘛,往事休提!咱们俩还没对饮交杯酒呢。”苏净荷瞬间变作水仙,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
“你这鬼灵精、磨人精,居然心存不轨,想要把你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要是当初冯定没及时赶来,我真的占了宋婉玉清白,你要我怎么办?我要真娶了她,你真能够快乐逍遥一辈子吗?”孟朔堂低吼,一想到此事,心头就老大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