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姐听完宁波王爷所言,竟有些怔仲,忽然回想起当年之事;原以为自己已认了命,不在意的,因为老天保佑她投水而觅得新生,在太湖畔的莲苑另起一片天;如今恩怨情仇尽解,她的心彻底敞开释怀,孟青姐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心里其实存在着深切的恨意……
“只可惜徐家被官方充公时,消息事先走漏,让徐少文给跑了……”
“无妨,无妨。孟青姐感谢圣上,感谢王爷,替我报了这个仇,多谢王爷,多谢……”话说完,泪也跟着落下。是激动感谢的泪水,孟青姐盈盈拜倒,向宁波王爷真诚道谢。徐家败亡,她数年的积怨沉冤终能得雪……
“青姐,别多礼,快讲起。本王说过了,能替皇家铲除包藏祸心的徐贵妃,这事说来还是托你之福呵!”宁波王爷移步向前,欲搀扶孟青姐起身。
虽是遭徐家陷害,受无妄之灾,如今徐家败亡,终于出了一口气,不过孟青姐的反应似乎大了些,好似她和徐家曾有过深仇大怨似的,看她的模样,倒教宁波王爷有些纳闷了。
“谢王爷,青姐多谢王爷!”孟青姐满心感激,深深一拜之后,才让宁波王爷搀扶起身。
说来也真巧,任谁都没料到,孟青姐前头才挂心的事儿,后头就跟着发生了!虽然她细心事先想到,并交代明月知会孟朔堂说取消今日之约,但孟朔堂时有心血来潮的随性之举,今儿个他偏不走大门,一如重逢初时被孟青姐取笑的坏习惯,从小径翻墙溜进映荷水榭,想给她来个惊喜。
谁知,他笑意满的脸,在看到孟青姐和宁波王爷状似亲密的举动时,立即垮了下去,本想立刻奔出,阻止两人,但随后心思一转,提步一个轻跃,将自己隐身在墙角,想看看宁波王爷到底想做什么。
微风轻拂,拂得孟青姐身上的荷香洋溢,加上侧面姣好白皙的面容、温柔的微笑,相识三年有余,宁波王爷与孟青姐如此亲近还是头一遭……
这一扶、一瞥,竟让宁波王爷为之惊艳,他从不知撇开脸上的青色胎记,原来孟青姐的侧面竟如此美丽,眼波流转,更增丽色,令人望了不禁心湖微漾……
“本王真是眼拙,与你相识三年多,竟到今日才发现你生得十分好看……”
“啊,王爷就别寻我开心了!孟青姐有才无貌之名,江南谁人不知呵!”
“不不不,你性宽和聪颖,善口才交际,妇德、妇功兼备,独缺妇容。若非你早曾婚配,现已守寡,加上容貌上的瑕疵,以你的资质,实堪为后妃之选啊!”
此时看在宁波王爷眼里的孟青姐恰似一朵早晨迎风绽放的清荷,温婉淡雅,令人不住想一掬而亲近之……
谁知这心念才一动,下一刻便月兑口而出,连宁波王爷自己都讶异不已。
“青姐要不要舍下这莲苑,当本王的妾,与本王回王府享福去啊?”
这话让孟青姐与提气隐声躲在一旁的孟朔堂同时为之一震!
净荷会怎么回答?竖直耳朵偷听,孟朔堂霎时手心冒汗,紧张了起来……
湖畔清风续送,持续不断的风拂撩动太湖的水面波光,引起阵阵潮水声响。
“哦!王爷要收我当妾!这可是孟青姐莫大的造化,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呵!不过……”闪着智慧的明眸滴溜溜地转,她尚有下文。
这可是孟青姐莫大的造化,我高兴都来不及了阿!
耳畔听到的事实让人错愕又不敢置信,孟朔堂霎时激动得无法自抑,全身不自觉颤抖起来。
宁波王爷的临时起意令他妒火中烧,孟青姐的爽快允诺令他怒火骤生,嫉妒和愤怒两相夹攻之下,冲动焚烧掉了他的理智。
“可恶!你给我离青姐远一点,想娶青姐,凭你,哼,根本不配!”孟朔堂纵身飞跃而出,运气于掌,身影落定之时,已发出数道掌气,将孟青姐带离宁波王爷身边。
宁波王爷是文人,不谙武功,事出突然,孟朔堂掌气袭来,宁波王爷闪避不及,虽然功力只用了三成,但仍打中其肩头,伤了宁波王爷。
“大胆孟朔堂,竟敢袭击本主!”宁波王爷怒斥,眉宇间尽是愠色。
“孟朔堂,你为什么……”孟青姐早被刚才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得六神无主。这下真糟了,朔哥怎会如此冲动!伤了王爷,事情真的难收拾了啊!
反观孟朔堂,态度从容,面对宁波王爷的怒气,脸上毫无惧色。
“说!你为何出手打伤本王?若没交代清楚,今日之事本王绝不善罢甘休!”宁波王爷厉声质问,适才的打斗声已引来顾守在映荷水榭门口的王府侍卫。
“大胆刺客,领罪受缚来!”惊见主子周袭,侍卫立刻奔入,背上刀剑齐出,准备擒捉孟朔堂。
“慢着!待本王问清楚事情缘由,再捉人不迟。你们先下去!”宁波王爷出声阻止,侍卫们领令暂退。从孟朔堂出手的招式跟力道,宁波王爷知其应无恶意,但孟朔堂出手伤他的真正原因何在?他要弄个明白。
此刻,荷畔亭内只余三人,孟青姐被孟朔堂置于身后,小手被他紧紧拉着,她的力气不及他,无法挣月兑,以致见不着宁波王爷的表情,急得跳脚。
而宁波王爷和孟朔堂眼神交会,彼此的神色皆沉,面带愠怒。
“为了青姐。你轻言许诺要收青姐为妾,而她未加思索便匆促答应,我不能坐视这件事情发生!”孟朔堂立场坚定,话语间流露出他对孟青姐极度的在意。
为了孟青姐?孟朔堂之言告宁波王爷深感讶异。
“哦?听你言下之意,似乎认为本王意欲收青姐为妾是辱没了她?”宁波王爷眉一场,十分不以为然。
“没错!青姐聪颖才高,温婉良善,是值得厮守一生的好伴侣。她的未来是该让人捧在手心上细细阿疼,而不该是屈居为妾,看人脸色度日。喜新厌旧,人之常情,王爷今日一时兴起,随口说要收青姐为妾,倘若青姐真入了王府,或许可博得王爷短暂时日的眷恋疼爱,但时日一久,王爷改变了心意,那你要青姐如何自处?我绝不愿见青姐走到这番田地!”
“孟朔堂,你凭什么认为本王若纳青姐为妾,就不会善待她?再者,凭心而论,以青姐的外貌和条件,身份又是寡妇,能入皇家已是她莫大的造化!”
“哼,光凭王爷这番世俗浅见,我就敢说你根本不配!拘泥于外在表相的你不配拥有青姐这样的好女人!”
孟朔堂一番厉言反驳,直言不讳,让宁波王爷压抑的怒气彻底爆发。
“大胆盂朔堂!别仗着你提供本王线索,破了徐贵妃一案,就居功自傲,对本王不敬!哼,你出手打伤本主在先,又出言辱骂本王在后,依本朝律令,本王即可治你个重罪!来啊,把孟朔堂给我拿下,带回都府,打入大牢候审!”
孟朔堂无畏无惧、不闪不躲,任凭王府侍卫捉拿。孟青姐见状,心急如焚,立即出声留人:“王爷且慢,可否容青姐说句话……”
但话未及说完就被宁波王爷打断:“青姐,你和本王相识三年的交情,难道比不上一名初识未久、仅对你有一次救命之恩的孟朔堂吗?”
“我……”孟青姐听了,顿时哑口无言。她明白王爷的个性,如今他正在气头上,多说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更何况今日之事是孟朔堂理亏,于公于私,她都不该袒护他。
“青姐明白,是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