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转移话题,可是在商场上以擅长谈判出名的莫克当然不会上当:“你对你的丈夫还有什么要求?”
“他必须能让我有自己的空间。”她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不要一个……老黏着我的男人。”
他大笑起来,但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立刻后悔了。糟糕,他好象真伤了她的感情了,她的双眼蓄满了泪水。
“我也不喜欢一个紧跟不放的老婆。”他同意道,认为这样会让她好受些。
她不再抬眼看着他说话了:“你会比较喜欢一个有钱的女人吗?”
“不会。”他答道,“我老早就决定要自己创业,不靠别人的帮助,而且我会坚守承诺。事实上,我哥哥曾有意借钱给我和我的合伙人,我父亲也是。”
“但是你都拒绝了,”她接着说道,“你父亲认为你独立得过头了。”
莫克决定换个话题:“你会和你丈夫同床吗?”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再度拿起笔来:“请开始念你的名单。”
“不。”
“可是你说过要帮我的。”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已经疯了。”
她把笔和本子收了起来:“我不需要受你的侮辱。”她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安琪不理他,幸好自己的行李还没打开,她从客房里拉出行李箱就走。
他追到门口,抓住她的手臂使她转身面对他。该死,他真的伤害她了。他内疚地看到她眼中的泪水,知道那是自己惹出来的。
“你必须一直待到我决定好该怎么做为止。”他粗声说道。
“我的将来由我自己决定,莫克,不是由你。放开我,我不会待在不欢迎我的地方。”
“你必须待在这里。”
他瞪大眼睛命令她,以为她会被吓让步,但是没有用。她不受威吓,反而回瞪他。
“一开始你就不欢迎我,记得吗?”她挑衅道。
他微笑:“喔,我是欢迎你的,只是不想进入你和我父亲设下的圈套罢了。我对你完全坦白,而且我也由你的脸红看出来你有多尴尬。你玩这种荒谬的游戏实在是太年轻也太女敕了,让我父亲……”
“你父亲病得太重,无法帮我。”她插嘴道,挣月兑他的手,“但有其它人会帮我,不劳你费心。”
他不懂自己何以会有受辱的感觉:“既然我父亲病得无法完成帮你选丈夫的责任,那么这责任自然就落在我肩上了。”
“不,不是这样的。”她争论道:“你哥哥莫凯会执行监护我的职权,他是第二人选。”
“但是莫凯也刚好生病不方便,不是吗?”他讥讽的口气明摆着他不相信他哥哥真的生病了。
安琪不想和他争辩,她拎起行李:“我可以去住饭店,并且我不是非你帮忙不可的。”
“小姐,你最好还是安份点。”莫克从她手中夺过行李箱,“我会在他们生病期间代行对你的监护权并决定你的住处与离开我这儿的时间。别那样挑衅地看我,小姐。我总会办到的。明天以前我就要弄清楚你为什么必须尽快结婚。”她摇摇头:“没这个必要。”
“这不是你决定的。”他把她和行李一起拖回客房,才放开她,“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去弄明白一切,而你得好好待在家里,安琪,你不想我父亲为你担心吧。”
她被他的威胁激怒了,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尊严和礼貌,这些字眼在她心中回响着。她仿佛可以感到院长就站在她身后监视着她。当然这只是个可笑的错觉,因为她远在海洋的那一边。然而她的教诲却早已根深蒂固。安琪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地点头表示同意,一句话也不说地关上门,如果一开口,她知道自己肯定会违反院长的教导。
第二天一早安琪醒来时,莫克已经出去了,看来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弄清自己的事啊,或者该说,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摆月兑自己。
甩开这些让她感觉受伤的想法,安琪不理会莫克的警告,径自出门赴那些早已定下的约会。她一整天都在会见她父亲的老朋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问候她、怀念和她父亲在一起的时光,所有的人都爱戴她父亲,同时他们每一个都表示要提供她在台湾期间的一切协助。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可也有一小部分是艺术家和工人,安琪的父亲交游广阔,非常善于观察人性──这点她也得到了他的遗传,而她喜欢他的每一个朋友。
何修平是她的最后一位客人也是最重要的一位。安琪之所以请他到她现在的住处吃晚餐,是因为她不想在莫克回来时让他发现她不在家,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她要和何修平谈的是有关于她财产的事,这也不方便在大厅广众下讨论。所以她叫了最好的酒店外卖来招待他。这位挺着啤酒肚的长者是她父亲的财产经纪,目前手上尚处理着安琪的一些资产。何先生成为商界举足轻重的投资人之一已有二十三年,而且他还是少数自恃甚高的投资人之一。他不仅重伦理,人也很精明。安琪的父亲曾告诉她母亲──她母亲又转告她──说在他死后,财务上可听取何修平的忠告。
何修平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提出各种建议,安琪也提供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才结束所有的讨论。晚餐后他们回到大厅去,为何修平倒了一杯葡萄酒后,安琪坐在面对客人的长椅上,聆听他诉说一些和安琪父亲认识时的往事。何先生快喝完酒时,莫克正好回来,他大步走进客厅时,看见厅内的访客,他停住脚步。
安琪和何修平同时站起身来,她把经纪人介绍给屋主。莫克早就知道何修平的身份,而且对何修平在投资界的声誉印象深刻。这个投资经纪人是公认的理财天才,莫克对他十分敬佩。在竞争激烈的投资界里,何修平是少数几个能把客户利益摆在自己之上的经纪人,而莫克认为他的正直在经纪人身上是很少见的。
“我打扰了重要的会议吗?”他问道。
“我们已经谈完公事了。”何修平答道,“很高兴认识你,莫先生。我一直很注意贵公司的成长。短短五年间,贵公司从只有三艘船到目前的二十余艘,成长速度真是惊人,值得道贺。”
莫克点头:“我和我的合伙人一直努力地维持公司的竞争力。”从他的口气里,安琪听得出他的自豪。
“你考虑过将公司上市吗?我对投资这种稳当而具挑战性的事业相当有兴趣。”
莫克毫不考虑地回答:“不。李森和我各拥有一半的股权,我们无意让外人介入。”
“如果你改变心意……”
“我不会的。”
安琪在一边插嘴:“他们想要绝对的控制权,”对上莫克“你怎么知道?”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这是莫先生告诉我的。”
何先生点点头改变话题:“安琪刚才提到你将暂代行她的监护人职责。”
“没错。”
“这真是你的荣运。”何修平对安琪笑笑,“好好保护她,先生,她是稀世珍宝。”
何先生的赞美让安琪很不好意思。不过当何先生问及莫克父亲的近况时,她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
“我刚去探望过他。”莫克说道,“他病得不轻,不过目前正在康复中。”
安琪掩不住惊讶地转向莫克:“你不……”她及时阻止自己月兑口指出他对自己明显的不信任。才会去企图证实父亲也在谎言中插了一脚。她为他的行为感到可耻。不过这到底是家务事,不宜在生意伙伴面前讨论。这是一条铁律,不论她此刻有多痛心都不能触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