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针灸必备之物。”
“那要怎么开始?”她严肃的板起脸孔,等着他拿出针灸医书。
“嗯,首先……”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楚楚看着他的眉头皱了下。
“不用,我只是一时之间……一时之间忘了件事。”
“是什么事?重不重要?”
“嗯……我想到了。首先这些金针银针,得先用火烤一烤。”算他聪明,想起师父针灸之前,总是先用火烤过。
“等等。”楚楚点燃油灯,仔细地处理每根针。
“楚楚……楚楚……”
就在她专心火烤金针银针时,耳边却传来安宁远的申吟。
“宁远,你怎么了?”她放下手边工作,坐在床沿探询。
“我胸口有点闷……对,就是这儿,用力点……”
安宁远完全不管楚楚手边的工作是否完成,只一直埋怨他的胸口是如何的闷,是如何的痛。
他一会儿骗楚楚使力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推拿,一会儿又说他颈子痠痛,硬要楚楚替他按按,直到还算单纯但不笨的楚楚开始起疑时才罢手。
“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先学到这儿好了。”
“你确定?”她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只是不停的在帮他揉胸口、按颈子。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安宁远故意装傻,不明白她的疑虑。
“可是……”楚楚还是觉得有些诡异。
“丫丫?”安宁远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
“她最近迷上了贺楼府的历娘,爱吃她准备的桂花饼,老往她那儿跑。”
“喔。”安宁远对于女儿的品味十分赞同,那位厨娘的桂花饼真是好吃。
“安公子、楚楚姑娘,晚膳送来了。”先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婢女没敢来,换了个生面孔。
“谢谢,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是。”婢女福了福身子,便转身离去了。
“宁远,你还留着这个?”楚楚一见床旁摆着的熟悉木盒,一眼便认出来了。这颗让他伤重成这样的麒麟明珠,他还留下来。
愧疚,她真是愧疚。
安宁远沉默,等着她再次开口。
“它是不祥之物,留不得。”
“哼,反正我都废了一条手臂,难不成它还会要了我这条命?”
“你的身子比较重要。听我的劝,免得又惹祸上身。”
这颗夜明珠价值不菲,才会有着古怪骇人的传闻,与其留在身边惹祸,不如丢弃算了。
“既然妳不喜欢,不妨就送给贺楼天泰算了。”安宁远在听得她是这般诚心诚意,语气也就软化了不少。
“可是它会招致家破人亡的惨剧,还是把它藏起来。”楚楚不想害得贺楼家也惨遭横祸。
“为什么要藏……”安宁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的说:“何不将它放在白马寺供着?”
“也对,也许菩萨能压住这明珠的恶性。”楚楚十分赞同,既可避免他人受害,另一方面也算是物归原主。
“宁远,你慢慢用,我去找丫丫了。”她柔声吩咐他用膳,起身就要离去。
看她离开的那么自然,和昨日的担心相差甚远,安宁远心中不悦,重重拍了下桌子,成功留下了欲走的身影。
“怎么了?”楚楚迟疑地转过身。
“妳以为我是左撇子吗?右手不能动叫我怎么吃饭?”安宁远没好气的说。她之前不是很体谅他有伤在身的吗?不是还信誓旦旦要照顾他,现在就是需要她照顾的时候,她偏偏态度一转,便想拍拍走人?
“呃……”
楚楚有她的顾虑。
天色已暗,她不方便留在这儿。
“你真的需要人照顾的话,我去找极吉商量,也许她会派个人手过来服侍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怒气冲冲的安宁远打断。
“我会不客气的拒绝!”他再也控制不了的坏脾气终于爆发。
“可是……”楚楚感觉有些无辜。
“妳先前不是这样说的,妳不是说妳要照顾我?”安宁远双眼炯炯有神的瞪着她。
“但是……”但是他根本不像是为自己废了条手臂伤神啊!
就在他教授她针灸术时,总觉得他怪怪的。他好像根本就不想教她针灸术,只是一个劲的让她替他揉心窝,而且明明就不用解开衣衫,他还多事到把衣衫解开,害她尴尬不已。
而且看他解开衣衫的俐落动作,她才会以为他不需要她的帮忙。
“妳喂我吃饭,待会再帮我洗洗身子。我这身味儿,自己都难以忍受了。”安宁远的口气就好像在谈论寻常事一般。
可是听在楚楚耳中却如轰然大雷,震得她不由主地屏住呼吸。
这事绝对行不通!
☆☆☆
结果她还是喂他吃饭,还是帮他洗了个尴尬澡!
其实她可以不用的,都是他……没错,都是他的错!就在她听到那些完全不能接受的要求,夺门而出后,安宁远便极不要脸的耍起性子来。
先是又吵又骂的令前来服侍他吃饭的婢女换了十数位,直到再也没人敢靠近他的厢房一步。然后是摔碗摔筷的,将亲自前来安抚的极吉也给骂了回去,就连那个可怕的贺楼天泰也都出面了,可是……
可是贺楼天泰却是出面劝她去请安宁远收起他难得一见的坏脾气。
唉,安宁远这一闹,闹得整个贺楼府上下都知道,她再也躲不过,只有亲自去了。
好不容易才哄他吃完饭,她正想歇口气时,数名低着头的佣仆赶紧收起碗筷,抬进澡盆,迅速加满热水。
这时她才知道被众人共同设计的心情是怎样。
为什么他非得闹成这样?
“宁远……你洗好了吗?”
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安宁远的楚楚,在这厢房中的地位就像是个镇压邪物的宝物罢了。因为贺楼府上至主子,下至佣仆,全都知道安宁远只要一看到楚楚就会尽量照着她的话做。
“你到底洗好了没?”
一直没听见他的回答,楚楚再也忍不住回过头时,却被赤果果地站在她身后的安宁远给吓退了数步,双手遮着眼。
“你快穿上衣服……快穿上衣服!”
“可是我不方便。”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只是麻烦了些,不过他对自己的男色可是很有信心,不趁此刻施展,将楚楚迷得团团转,他就不叫安宁远!
“我……我去叫人……”楚楚想夺门而出,可是动作再快也比不上安宁远的嘴快。
“那我就扒了妳的衣服,让妳和我一样凉快。”他邪邪地笑着。
说真格的,若不是他的右手真是不能动,楚楚真有种感觉,她好像被贺楼府上上下下出卖给安宁远了。早知道她宁愿让安宁远大闹贺楼府好了,这样也就不会惹来这个尴尬场面。
她的小手才一碰到门,外衣后领就嘶地一声裂了。
“你……”
“楚楚,妳只要帮我穿衣服就行了。”安宁远的手没再撕下去,但也没离开那道扯开的裂缝。
“其实这很公道。我怕妳尴尬,所以我忍受不便,自己用左手洗身子,只是我只有一只手可用,实在是不方便穿上衣服,妳何不行行好?”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求助,反倒像是威胁掌中猎物。
可是你月兑衣服很方便啊!楚楚不甘愿地点点头。
见她答应后,他才放开她被撕裂的后领,转身拿了套干净衣服交到她手中。
楚楚颤颤地接过衣服,眼神东瞄西瞟的,就是不敢触及他赤果的身躯。
“怎么?又不是没见过?”
这句话才一出口,安宁远就知道自己犯下个天大的错误。
丙然,楚楚用力将手中的衣服往他脸上一丢,接着便走出房间。
唉,他玩得太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