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吧。丫丫,到了下个村子,娘就会有钱雇顶轿子了。”这三日的行程会如此狼狈,全是因为她的不小心。
本来极吉帮她雇了车,也请了人,谁知等她们吃完饭,出了客栈一看,车没了,人也不见了,就连极吉好意赠与的银两也不翼而飞,她们只好改采徒步方式。
还好她身上还有些碎银,包袱也有几幅小巧的织品,也许到了下个城镇能换些银两。
“店家,来壶茶。”楚楚背着丫丫走到路人指引的茶棚,心想还好这茶棚没有路人形容的那么远。
“是,马上好。”店家没有帮手,只是在炉火旁忙着,偷了个闲回头招呼。
“姑娘,热茶来了。”
“谢谢。”吓了她一跳,怎么没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
店家放下茶水很快又回到炉火旁看顾,楚楚也就没再多想,只是帮着丫丫和自己擦擦汗。
休息一会儿,渴解了,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楚楚才想拎起包袱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给骇住了,是刚刚送上茶水的店家。
“钱在桌上。”楚楚以为他误会她是来白吃的。
“妳的记性看来真是不好。”店家非常的不高兴。
“娘,是那个叔叔。”丫丫认出来这个态度恶劣的店家是谁了。
“叔叔?”楚楚不明白她说的是哪个叔叔。
“就是那个很凶又很好的叔叔啊,娘,妳忘记了吗?就是在极吉阿姨家那个常常飞来飞去的叔叔。”
常常飞来飞去的叔叔?那不是安宁远吗?可是他这模样看起来不像啊。
“想不到妳的眼力还真是差,我不过是用煤灰在脸上擦擦而已,妳就认不出来,妳认人的功夫还不如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儿。”
安宁远随手擦去脸上的煤灰,对丫丫笑着,但转过脸面对楚楚时则是责备多过担心。
“妳为什么一定要去蝴蝶谷?那不是妳一个弱女子能去的地方。”安宁远试着和这个十分坚持的女人讲道理。
这一路行来,他在暗中不知动了多少手脚,可她就是不为所动。先是偷了她的行李,再来是故意指引错误的方向,最后是路人总是语带警告的劝她别去。这些都没用,对这个心意已决的女人是说什么也没用。
“我是要带丫丫去找她爹。”
明明知道这趟路九成九和烈小子有关,但亲耳听她说得这么清楚,他的心还是会揪在一块。
“叔叔,你是追着我们来的吗?”丫丫喜欢这个常常带着她飞来飞去的叔叔,在认出他时可高兴得很。如果她也会叔叔的飞天术的话,也许就不用走这么多路了。
“丫丫,叔叔是来等妳们的,不然我怎么会摆了个茶棚呢?”安宁远逗着丫丫,拿过楚楚手中的包袱,抱起被他逗得极开心的丫丫。“走吧。”
呃,这是什么意思?看来他是真要跟着她们母女了。
“还不走?”安宁远走了数步,回头催着还呆在原地的楚楚。
“可是……你不是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她记得安宁远不是要找人,他找到了?
“那事不重要,反正我已经请了贺楼天泰帮我。”也许回洛阳时,贺楼小子已经帮他找到了儿子,而他也帮儿子找了个娘。
“但是……”他不是很重视那件事,非要亲自做才行,怎么现在……
“娘,快看,安叔叔好厉害哦,一手就可以让我荡秋千,呵呵呵,娘,妳也一起来玩。”丫丫对安宁远的印象更好了。
楚楚迟疑的上前,但接下来就被丫丫的尖叫声吓得跑过去。
“娘,快来看。有好高、好大的马!安叔叔,这是……”丫丫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见如此高大的马。
“丫丫,这边还有一匹,是给妳娘骑的。”
“骑?”丫丫虽然看过马,却没见过人骑马。
“喏,就像这样。”安宁远抱着她一跃坐上马背,让她大呼过瘾。
“妳会骑吧?”安宁远坐在马背俯视着奔上前来,尚喘息不已的楚楚问着。
“我……我不会。”她摇摇头。
“不会?”
“我是真的不曾骑过马。”整日都在织房工作,出入都是以轿代步,她怎么可能学会骑马呢?
安宁远看着那张略显尴尬的娇颜,明白房有贵是多么看重她的手艺,不让她学会骑马,只怕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转念一想,对他而言这不也是件好事?
这样他就不怕楚楚会偷偷溜走了。
☆☆☆
“娘,妳瞧,前面有人耶,我看到好多人了!”丫丫兴奋的松了手中的缰绳,差点从晃动的马上滑下来。
“丫丫,下来走走吧。”安宁远将她抱下马背。
看楚楚这一路上总是不时担心坐在马背上的丫丫会不会跌下来,心想反正也快到下一个村庄,不妨让她下来好了。
“安叔叔,我可不可以学骑马啊?”半日下来,丫丫简直爱死了在马背上晃来晃去的有趣经验。
“不行,妳还小,等长大了再学。”楚楚很害怕女儿出半点差错,当然不放心她学骑马。
“可是……好吧,娘,我等长大了再学。”丫丫听话的点头。
“客栈到了,今天我们就在这儿住下。”安宁远向店小二要了两间房,又叫了吃的,三人就先在楼下用饭。
“安公子,路上麻烦你许多,接下来的路程,我想我们可以应付的。”
“妳确定?”安宁远对于她明显排拒的态度不是不知道,但他想要弄个清楚。
“嗯,多谢安分子费心护送我们母女一程。”
“我想知道烈念安的下落。”他这句话其实只是个藉口,却触动了楚楚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她强装出一副不明白他所说的话,但是发抖的手却瞒不过安宁远的眼。
“娘,我……”丫丫甫开口,楚楚就喂了口饭到她嘴里。
“乖,吃完了饭,娘帮妳洗洗身子。”楚楚希望丫丫千万别再多说一句话。
“嗯,我好想赶快洗洗身子哦,闻起来都臭臭的。娘,我吃饱了,我们快点去玩水。”丫丫的心思一下就被转移到洗澡玩水去了。
楚楚是松口气也是逃避,随便吃了两口饭,便和丫丫回房去了。
在帮丫丫洗澡时,楚楚想起了方才的事情。
“丫丫,以后千万别说出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在安叔叔面前。”
“可是……丫丫的名字不是就叫烈念安吗?”念安泼着热水,疑惑道。
“丫丫,妳当然叫烈念安,这是妳爹亲口替妳取的,妳不能忘记。只是现在妳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尤其是不能和安叔叔说,明不明白?”想起当年烈大哥在得知她有身孕时,便替她月复中的胎儿取了“念安”这个名字。往事浮现,不免有些伤怀。
“娘,真的不能说吗?”丫丫还是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楚楚很坚决的点头,“对,不管是谁,都不能说妳的名字叫烈念安。”
“可是……娘,安叔叔已经知道了。”丫丫看向站在娘亲身后的人。
“不会的,他不可能知道的。”楚楚没察觉到身后多了道人影。
“但是我看见安叔叔了啊……娘,他就站在妳后面。”念安搅动着变温的水,不忘向安宁远打招呼。“安叔叔。”
“丫丫,我现在才知道妳的名字是烈念安。”笑笑的安宁远比起生气时的安宁远可怕多了。
“娘,是安叔叔说的,我可没说。”丫丫赶紧澄清。
“你……”楚楚回过身就看见不该出现在房里的安宁远。
“妳忘了这东西。”他拿着楚楚母女唯一的财产,那个害她泄了密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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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为什么他会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