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巧克力与这束鲜花是特地买来送给老师的,请老师笑纳!”她低头四十五度,双手捧着礼物道。
“闲云……”
“请不要推辞,我是诚心诚意的。”
“但是……”
“我单纯以一个学生对老师的敬爱献上礼貌,请不要拒绝!”
“好吧!”他勉为其难,将鲜花和巧克力从宋闲云的手中接过。
宋闲云如此冷静,令他吃惊且担心……她的言行举止与以往大相径庭,隐约中感到一股不祥的预兆。
宋闲云坦然道:
“这些日子多谢沈老师的教诲……‘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我想,我已经长大了不少。”
她的表情平淡拘谨,语气更不像她从前的口吻,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朝气;但所说出的话却成熟得体,无法挑剔。“幻灭”也许真的是“成长”的开始吧!
宋闲云一个人踽踽独行,心情十分郁闷,情绪恶劣到了极点。她愈想愈不甘心,似乎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与她作对!尤其她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地想讨好沈霄天,他却丝毫不领情,反而斥责她一顿,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快发疯了!她要发泄,必须用力地发泄!
她右手一扬——“啪!啪!啪!”把排球弹得好高、好远,滚到角落里。
她两眼发红……
“我恨死排球了!再也不要看到‘他’了!”她大声咆哮,眼泪如破闸而出的江水般簌簌流下,小眼潸潸,哭得好丑又好惨。
她所指的“他”,当然是念念不忘的——沈霄天。但是,她真的可以忘了他吗?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宋闲云心惊,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竟然有人发现她!这是空无一人的排球场,怎会有人说话?她骇然抬头,发现了一名男子,神情高傲地望着她。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谁躲在这里嚎啕大哭?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他冷笑道。
“你……你是谁?”她忘了流泪。
“我是谁?你的记性真差!但是我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你——宋闲云啊!”
他表情叛逆,双眼布满仇恨,仿佛彼此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机械科的排球高手——石扉白。”
“哼!总算想起来了。”
“但是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你干嘛一直瞪我?”
“哼!你忘了自己一手导演的‘失火’闹剧吗?我可没忘!”
宋闲云脸色惨白……心想,他怎么知道?
他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那点小把戏根本端不上台面,只会让人发笑罢了!”
“你——”面对他的肥奚落,她咬牙切齿地把话忍下。
“怎样?不服气?气鼓鼓的会伤身,依我看啊——还是像刚才一样大声哭出来吧!最多我憋住气,不笑你就是了!”
他狂傲的言辞激怒了宋闲云,此刻的她正想找人发泄忿怒、怨气呢!
“你太可恶了!我要向你挑战!”宋闲云道。
“挑战?”他撇撇嘴,一脸鄙视:“省省吧!就凭你?好男不跟女斗!”
她火大地喊:
“你有性别歧视!同样是人,何不决一胜负?”
他冷冷一瞥:
“没错,我就是有性别歧视!对于你这种‘软脚虾’,我提不起半点兴致!”
“你——”她大怒。
他冷哼两声: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宋闲云也有辞穷的时候,可见传闻大多有误,巷议街谈并非属实。什么机智过人、口齿伶俐,全是狗屎!”
她怒火中烧,不怒反笑。她不是没有被人讥笑过,但当着她的面、措辞严苛地指责她,这倒是头一回。
他冷眼嘲讽: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我并不是无话可说。既然你缩头缩尾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我还有什么好说?是你自己放弃权利的!”
“你——”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石扉白也有辞穷的时候,可见得传闻大多有误,巷议街谈并非属实。什么冷酷无情、严峻残暴,全是狗屎!”
“你——别不知好歹!”
“我是!我天生脾气暴躁、识人不明、是非不分、善恶难变、不知好歹,谢谢你提醒我!”
她冷笑。沈霄天也许就因为她不知天高地厚、疯狂无理取闹的个性,才会不欣赏她吧!不——知——好——歹——说得好!说得真好!
好!就让自己更加无理放纵吧!也许她天生就是浪荡痞子、扶不起的阿斗!
“石扉白,你到底打不打球?”她不耐到达极点了。
他目光冷冷地道: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别后悔!”
“OK!一对一单挑。”
摆开一切,公平而且不分性别的战争开始了。宋闲云并非自信满满肯定自己会赢,而是自暴自弃、伤心失意罢了!
她不明白莫名其妙地发怒、无理取闹的挑衅,换来的是什么?喜悦吗?不是!只是徒增空虚与伤感……
“准备好了吗?”石扉白问道。他的语气阴森,被她激怒到达高峰,恐怕手下不会留情。
“我准备好了。”宋闲云摆开架势,仿佛可以立刻上场。
“注意了!”
他从排球场对面射过一个高飞球,动作犀利迅速;宋闲云也处于备战状态,毫不迟疑接住排球,回他一记猛攻。
双方小心翼翼地你来我往,但由于球场饼大,并没有何特殊精彩镜头。只是两人跑得很累、又喘,拼命运用战术“调球”,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跑得筋疲力竭、险象环生。
宋闲云气喘吁吁地呈备战状态,她相信石扉白现在也和她一样气端如牛,所以她绝对不能认输;就算会要了她的命,跑到腿断掉,她也绝不认输!
另一方面,石扉白也气喘吁吁。他小看了宋闲云的实力,没想到这女孩手脚敏捷、耐力十足,不叫苦也不喊累,心中的怒火转为暗暗钦佩。男生的体能原本就与女生不同,她能支撑这么久而没倒地,实在教人刮目相看!
宋闲云没想到经过漫长的对打,石扉白的发球仍虎虎生风,她怀疑他的手臂是什么做的?她已经满身大汗、浑身无力、手臂轻颤,脸色更是惨白,没想到他还露出微笑,简直太可恶了!真想海扁他一顿!
一个失误,宋闲云漏接一球。她累得面无表情,心里早就臭骂他祖宗八代了。
石扉白看她面色苍白,一定累得早想趴下来休息,却还逞强地站着,勉强自己接受挑战,她的脾气还真倔强!
他出声道:
“这场球赛也该结束了吧!我们俩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她内心受创:
“不用你假好心!我识相得很,承认自己输给你。”
“不!以女生而言,你的体力、耐力算是十分优秀了。”
“但是还不及你的一半。”她落寞地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较长短?为了证明什么事吗?”他脸上写着不解的表情。
宋闲云看着他……眼前这个陌生人,从一见面的冷言相对,进而变得急欲知道她的想法。所谓“不打不相识”,从打球中培养出的情谊是奇妙的。
她有股一吐为快的,却低低地叹口气,缓缓摇头,嫣然一笑。
“上次的排球比赛是我恶意闹火警的笑话,是我的错,害你们机械科的啦啦队员全跑去救火,你们才会士气低落。在此我慎重道歉,对不起!”
石扉白凝视着她,缓缓道:
“这件事其实我们也有错,是我们自己……分心了。”
“对不起!”
“算了,过去就算了!”
宋闲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向人赔罪。她苦笑想着,真是罪孽深重、活该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