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姒吓死了,那敢望向前方,只得生硬地把脑袋窝放在他肩头上。徐傲则俯着头垂着脸凑向她一边耳语一边走路。
可怜方姒又羞又怕,若不是身体健康,定必因为这一小段路程,来个血压急剧升高倒地中风。
半晌,他轻声说:“他们走了。”
苍白的小脸浮起红晕,方姒迅速抬起头。
环境仍未完全安全,徐傲拖着她快步前行,拐弯后截了一只的士,拉着她急急跳上去。
方姒不敢询问。
半晌,特意拐个弯再回来的的士停在徐家的大楼门前。
徐傲付了车资,一手拖她出来,“来吧,问了再回家去,省得有砂子招呼你这对暂停眨动的大眼睛。”
“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她吞了吞口水,挣开他的手半垂着眼步人大楼。
徐傲尾随入内。
直至进入电梯,方姒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抚拍胸口。
徐傲倚挨着电梯淡声说:“刚才那伙人是我债主的手下。”
“什么?”小脸再度转青。
“钱还清了,可惜逾期两天。债主当时曾放话,手下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天啊……”
“别担心,李扬有黑道朋友,替我说过好话,现在没事了,但我不想他们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
“我怕他们误会你,借故上前调戏。”他垂下眼帘,哑声说,“这事以前试过,因为……我一向只会和酒吧或舞厅的女子……交往……这是行内人都知道的事……”
她咬了咬嘴唇,不知说什么好。电梯到了,讪笑说,“哦,到家了。”然后急急领头出去……
徐傲跟在她后面进屋,掩上家门。
方姒垂头在鞋柜前一声不哼地月兑袜子换拖鞋。
他望着她。
“呃,行了……你也换吧,我洗澡去。”她转身借故躲开。
“我知道你看不惯。”身后传来仍旧沙哑的声线。
她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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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身心疲惫,无意再和任何女子猜来度去,无意知道对方能否和我约会,让我拉一下她的手。”他叹了一口气,拖着脚步越过她,走至地毯一角坐下。
他想诉说心事?方姒聪明地安静下来,转身到厨房拿了两罐饮料,给他一罐,自己拿着另一罐到地毯另一角,搂着抱枕坐下,轻声说:“因为曾经受伤?”
“对。”他仰头想躺下。
方姒连忙把手上的抱枕抛过去,“接住!”
“谢谢。”他躺下,“她如你一般,永远晓得在我即将想要如何时做出某些行为,以令我顺心些。”
听着并不难受,“那她必足个条理分明,事事习惯按部就班的女孩。”
徐傲仿佛听不到她的话,继续说,“后来她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为什么要分开?”
“她太纯,我太穷,她家里等着钱替老头子治病,其时有男人愿意帮她,却想娶她。”
“我懂。”她低叹。金钱的作用就如此奇特。偏生热恋中的男女不屑一顺,却始终会在蓦然发现它威力惊人。其间转变难以控制,可见人生之无奈。
“就知道你会懂。”
“为什么。”
“因为你连思考如何好高骛远、好逸恶劳、好吃懒做的时间都没有。”
“是吗?”方姒想了想,“我根本不会有这种心思,从来只有想着何时能工作攒钱。”
“这就是人生,现实而可怕。”他沉默。略略一呆后,像是要忘记些什么似的甩了甩头,撑起来啜了一口果汁,“其实你活得很好,心思纯正,心地善良。”
她笑了笑,“对我来说,虚伪的赞扬不如不赞。”
“真的。你宁愿揽下大笔债务,把存款提光,也不想我有事。”
“这很正常。谁会想有人为了自己去死的。”
他笑,心情似乎在刹那间好起来,“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在几分钟之内你选择相信我?”
“当然没有尽信。”方姒白他一眼,“我有查证过.那股票的确快速攀升了许多。”
“我知道你花了一笔请人查我。”
“知道还问?存心提起来让我难过!”
徐傲“哈哈”一笑,顺势倒在地毯上。
“你笑什么笑。”
“稍微有点脑筋的人都知道要去查址一下,你虽笨,好歹也算有点墨水,不会蠢至如此田地。”
“又说我笨!”方姒又好气又好笑,捡起…只抱枕朝他掷去,“你总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踩踏我!”
他躺着身子一手接过来朝她掷回去!
她笑着尖叫,侧着身子闪开,再匆匆抓回几个,一个接一个全掷过去。
徐傲哈哈大笑,也不闪躲,坐起来张开手快速左逮右抓全抢过来,朝她逐个扔去。
这家伙眼界奇准,不是脸面就是胸门,方姒招招中弹,虽然身边到处弹药,却一味尖叫闪躲,那里还有能力抵抗!“不玩了不玩了!掷得我很痛!”她笑着大叫,抬起手擦眼睛。
徐傲立即停手,跳上前掰开她的手,“弄痛你了?来,让我看看!”
“你力气大又眼界准,呜,掷得我的脸好痛——不过眼睛没事,只是笑出了泪水。”她揉捻着眼角笑,然后睁大眼睛拍拍小脸,“好啦,没事啦,我得洗澡去……”然话未说完,发现两人姿态暧昧——自己整个仿佛被他半搂在怀中!她小脸通红,正要挣扎开来,却发现他定定望着自己,眸子复杂多变,闪闪如星……
方姒胸口激跳,像极中学时代和喜欢的男孩约会,空白时刻期待不已,时机来临又彷徨无措,内中仿佛只有一条微妙的丝线牵引,只需略加用力,一颗心便如灯蛾扑火,不再回头。
此刻,丝线两头被他和她拉扯着,长度不足,柔韧有余。所以,当他低头以嘴唇轻触她额头时,方姒虽然僵硬,却没有挣扎。
细微的感触察知他的心跳加快,心窃喜——这人并非如自己口中所言是个泡惯夜店的浪子,因为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颇显紧张,必有或多或少的情愫……
他低头吻她的唇,浅浅地。她生涩回应,完伞不懂配合。徐傲轻笑,正要继续,方姒早已羞颜满脸,推开他火速逃回房中……
在洗澡间胡洗一通后,她终于平静下来。脑筋异常清醒,所有的曾经在脑海快速闪过——电梯冤家路窄!戏剧性的雇佣关系!他惹她生气,然后一反常态刻意挑逗……
她对他好,开始于感念他宽待自己,后来,却被他状似玩世不恭实则精明强干的性格吸引。
爱情二字,果真没有情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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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佣人爱上主子,本来就是千古怨妇的戏码,她,她何必呢?
想当年,父亲车祸当晚,带着她和弟弟到林家接母亲一下班,在林家门前的树阴下,他看见应酬回来的林洪醉醺醺地拉着出来开门的母亲……说她皮肤软滑,身量苗条,根本不像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案亲大怒,正欲上前救护,却听得屋内传来林太太的声音……为免母亲难堪,他拉着她和弟弟隐在树荫中,黑着脸等至母亲下班,把她和弟弟塞给一脸愕然的母亲,抛下恨恨一句,“——我现在跑夜班的士,今晚不回家睡了!”话毕转头就走。
而这一句话,就成了她听得父亲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直至现在,母亲仍然不知道父亲因为看见林洪凋戏她怒极加班,因而超速驾驶。
方姒没有说出来。因为知道,如此前因,足可以令母亲悔疚至死。
她不会如此残忍,死也不会。才七岁时,已深谙此间道理。
后来,母亲向四岁的弟弟查问当晚的事,弟弟说得模糊,她开始怀疑,调转枪头质问她。方姒死咬定那晚只是刚到,什么都没看不见。母亲终于选择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