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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宜倾心 第14页

作者:水色

十分钟后,两人收拾妥当背上背包,向擎拖拉着她沿玉米田埂朝东边走去。

可可微微落后半步,视线不时偷瞄过去。渐渐地,心中再度腾升一缕钦佩之情。他貌似轻闲,实则精目四顾,身手了得,每踏出一步都胸有成竹,更晓得察看星象辨清去路。看他完全不把这次死里逃生的恐怖经历放在眼内,就知绝非等闲之辈。

帅气能干的男人难免自傲,所以,必须是成熟谦厚的能干男人才算极品。因为经历的事多,见的人也多,知道千金易得真心难求,爱上了一个女人就不会轻易变节。

他应该算是后者吧,想是了。可可有些兴奋,没一会又忙不迭自我唾弃……真是神经了,竟然胡想人家的情事!

忍了一阵子,她嗫嚅问:“呃,我想知道……”

他回头。

“还有多久才能走出玉米田?”

“不知道,应该不会很久。怎么了,你累了?”

可可想说不,却忍不住说:“腿还是软,像使不上力……”她说的都是真话,不过如果坚持下去,还可以死撑着再走一会路。

“何止这样,腿劳累过度了要疼上好几天。”他立即把背包解下挂在胸前,然后向前一弯身子,“上来,我背你!”

“不用不用……刚才已经扛我很久了,再来你会累的。”

“你瘦巴巴的,我平日运动举重的铁饼都比你重,快上来!”

“但你也在水里站了很久,腿不软吗……”

“没事,快上来吧!”

甜蜜满灌心头,她涨红着脸轻应一声,伸手搭在他肩头轻轻趴了上去。向擎一挺腰,搁着她的大腿往上一提!轻而易举把她抛在背后,在狭窄的玉米田埂如履平地向前走去。

终于走出玉米田了。天上挂着一弯月牙,没有星星。

左边是奇形怪状的岩山,右边是微晃晃的瑞灵河支流。淡得近乎虚无的月光照着杂草丛生的野地。

微薄的月华洒落一层薄晖,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野草的叶尖上,仿佛一只彷徨跳跃的天鹅。

她可以看到他健硕的后背和强壮有力疾走的腿。光线和阴影交错在他的身上,随意的动作也能散发出奇特的男性魅力。

一股微风从正面吹来,扰乱他又黑又浓的头发,一撮不安分的发丝垂落前额,发尖前后摇晃,不时掠停在她脸上、鼻尖。可可嗅到散漫的优雅、陌生的性感、无心的诱惑、纯纯的暧昧……

两个人的心脏这么贴近,她“咚咚咚”地跳,他也“咚咚咚”地跳。体温相互传输,心动萌芽得毫无理由,滋生在恍惚之中。她直觉得就算被他晃得头晕脑涨,分不清日月星辰,东南西北,也心甘情愿。

她喟叹一声,半眯着眼睛,在晃荡轻摇间静静遐想,细意回味。

漆黑中,向擎仿佛对前方了如指掌,脚步没有犹豫。他胸前挂着的背包极其巨大,应该有七十升的容积,仿佛一只百宝袋,只要心念归一,往里掏什么就有什么。

她眨眨眼睛,突然冒出一个古怪念头,如果她问他要一包卫生棉,不知能否掏得出来?想到这里,她慢慢垂下脑袋,试探性地放在他肩膀上,吃吃低笑。

向擎察觉,侧着脸面瞅她一眼,再摆正脸面,笑了。

罢才在河畔的漆黑的等待中,他们的身体曾紧密贴在一起,堤上贼人逐渐离开后,他们仍然动也不敢一动。触觉,却因为寂静而变得极其敏锐。

他静静回想她的样子——上圆下尖的杏脸,纯净的眼神有时会掠过一丝戒备,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向上翘,像一只菱角。

在候车室时,因为这张笑起来特别可爱的嘴,他对她有了印象;之后在她悄悄为自己盖上被子,在发现她直率的脾性后,莫名地滋生出好感。此刻她就在自己背上,纤细的手臂搭在身前,只要略侧着脸,就能触及她的脸,感受她清新的气息……

灼热在胸口迅速凝聚,缓缓向外扩散。他再次微侧着脸,有意无意擦掠过她的发鬓。发丝反弹至她的耳垂上,撩拨出丝丝他有意营造,她也分外留心而更显浓烈的情意。

两人的心跳蓦然加速。自每一条神经四散游走,在体内窜动,隔着衣衫尚能感受对方的躯体火热,又如何隐瞒得过去?

在河边走了一会,两人翻绕过两座岩质小山坡,穿越一大片毛竹林,顺着满布野草的弯曲小径走了个把小时,见得前方闪现灯光,不时隐有数声狗吠。

此时清风轻掠,枝叶低低回响,草木气息满盈空气。可可立身其中,竟似重生一般十分激动,“终于嗅到人的味道了!如果不是巧遇你,我何能死里逃生!”

“就算没遇着你,我现身在那伙人眼前,也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向擎单手叉腰,笑望着她,然后一步跨前拖着她往前走去,“现在还不值得如此高兴,露水还浸着脚呢!我们启程吧,已是凌晨三点的光景了,最好能在五点前赶回旅馆,立即收拾东西离开石阳。”

“真要这么急吗?”

“我早说过,此地私种罂粟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必会惹来或多或少的贩毒分子。看,连刘池这类大毒枭也来了,可见这个小小的古镇藏龙卧虎,再非山明水秀的度假圣地。”

可可张了张嘴,突然低叫:“啊!我记起来了,那伙追杀我的人有提过刘池这个名字!”

向擎一凛,一把抓着她手臂低吼:“果然与刘池有关?!难道是你像无头苍蝇一样撞进了他即将与村民合作种植罂粟的地方?”

“是、是的……”

向擎猛一甩开她,怒吼道:“你这笨蛋!罢才为什么不早说?我快被你气死了!没事长一颗好奇心会害死你自己!要是被他们抓回去……你死定了!”

可可愣住!眼前的男人像一头怒极的狮子……只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的生死,而这个女人,正是自己。她的心既惊慌又甜蜜,像只小乌龟般乖顺地垂下脑袋。

向擎正骂得高兴,却突然脸色一变,拉起她踩着野草朝前方疾走。

可可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气往前拖去,吓得尖叫:“出什么……事了?”

他铁青着脸没说话。

“我、我不想这样啊,但……但人家迷路了,天也快黑了,就急着找出路,后来看见黄泥地上有摩托车痕,当然跟着走啊,不知为何就钻进松林里了……然后看到两间屋子,满园子的罂粟花,和那伙可怕的臭男人……呜呜,必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这样的事!你还在这骂人,难道我很想被人追杀吗?呜呜……”

他一窒,回头看着她。半晌,拖着她手臂的手渐渐松开,缓缓递起拭去她腮边的泪。

可可心头一激,越发眼泪汪汪,“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性命安危,但……但有些事情不是心里想就能那样做的,比方说走在人行道也会遭遇车祸,因为导致问题发生的是那辆车,而非那个人。除了未卜先知,我还能怎么办?总不会看见屋子也不敲门求助,反而继续乱跑吧?”

“我懂我懂……”他轻叹一声,慢慢把她搂进怀里,“人有时就像一片叶、一朵花,无法掌握灿烂的长短,无法逃避枯萎的宿命……对不起,刚才我太暴躁了……”

心头激荡不已,她把脸轻贴在他胸膛,手轻轻回搂着他的腰,“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对我如此着重,如此关怀,我……我……”话未说完,可可已泪流满面。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反应。”向擎叹息,“或许,当你悄悄替我盖上被子的时候,我已感动于你的怜惜,保护你便成为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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