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再度汹涌滑落,心情前所未有地忧伤。与心爱的男人结婚,原来就像坐上游乐场的过山车一样,可以在欢笑声中直达快乐的巅峰。与心爱的男人离别,就像在过山车滑落之时,被离心力揪扯着胸腔一样,在刹那间,失去了一半的灵魂……
她觉得,她不会再想回去时装店了,也不想回家了。脑子空白一片,提不起任何兴趣尝试任何美食了,大概以后也无法设计时装图了……
半晌,手机响起,陶陶无力地掏出电话一看,是安言。大概是卓冶上机前曾交待安言要及时来电话安慰她吧。
“淘气,没事吧?”简洁的询问素来是安言的风格。
“没——”陶陶轻声应着,实在不想吱声。
“只会发出一个音调,证明你有事。”
陶陶眼眶一红,没做声。
“说不出话来了?担心一说就狂哭不止?”
“安言,我没事,但不想说话,我要收线了。”尚未等安言回话,她已关掉手机。她的眼睛早已氤氲一片,看不清脚下的路。
她拭了拭眼睛,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早晨的天色仍然灰沉,有风,行道树全部是洋紫荆树,花枝由近至远地重叠着,不规则地细细地摇动,一眼过去。就能令人感觉一份白透心弦的冷。
今天早上,卓冶监视着要她穿上棉袄,包着围巾才步出家门。出门时感觉虽然黄彷徨,但丈夫仍在身边,所以不觉得冷。现在他走了,她孤单地走在送他离开的路上,冷风吹来,脸孔有点近乎发麻的冰冷,然后漫延至鼻子,嘴唇,舌头……
四个月,一百二十天啊。现在是十二月初,那时已是春尽夏初了。到时开在路边花坛的不会冉是娇女敕女敕的海棠花和黄澄澄的金线菊,而是红红白白的蝴蝶兰了。曾记得,初次见到卓冶的时候,也是在绿树成阴,阳光明媚的季节
卓冶的母亲李月华和陶陶的妈妈是中学时代的同学,可谓从小里就认识。读书时两人倒是颇能聊的,但结婚后几乎没有联络了,只是间或在校友会上见个面什么的。因为两人素来没有什么口齿过节,所以有一次两家子在外面吃饭时碰到了,李月华十分高兴.便舍弃华丽的厢房,和陶家人高高兴兴地合坐在一张十二座大圆台齐齐用餐。
那时陶陶十九岁,还在大学读书。头上扎着马尾辫,上面绑个墨绿色的花线球。身上穿著天蓝色的运动服,脚蹬帆布鞋,贴得近近地坐在大圆桌边,压着小脑袋呼啦呼啦的对着一盘宫保鸡了埋头苦干。
正在吃得不亦乐乎之际,她感觉嘴角是沾着一些什么了,正要拿起握在手里的纸巾打横里抹过去……眼角眉间,却明显感觉旁边有一束温和的视线一直注意着……自己?
她呶着腮帮子抬起吃得红红亮亮的小嘴,一边舌忝着嘴巴一边溜眼四周,噢!原来望着她的正是那个被介绍为卓家大儿子的男人。
这男人长得还不赖哪,很人模人样的,可惜却长着单眼皮,头发也显得粗硬……不过,品评男人英俊的级别,向来比较粗糙,这个卓家儿子整体配合还是很看得过去的。
只是,他都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看着人家吃东西是很没礼貌的吗?或许,他也很喜欢吃宫保鸡丁?这样就真不好意思了,出为摆在她面前的这味菜是她的最爱,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
避他呢,如果他爱吃,可以自己叫去!陶陶挑眉,垂头继续干。半晌,仍然感觉那束视线锲而不舍地追随过来。她吞了行口水,把小嘴里的东西全咽下去后才抬起头,很礼貌地对他说:“卓先生,如果你也喜欢这味菜,我帮你再叫一碟,好吗?”
卓冶望着她微笑。噢,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的!单眼皮的眼睛略略弯弯的,内中透出一份洞悉世情的睿智,还有一种让她感觉舒坦和安全的信息……
陶陶的心跳了一下……
两家人临别之时,陶陶还写了手机号码给邻座的卓家女儿卓盈,说以后有空大家还可以约在一起儿逛街吃饭什么的。儿天之后,卓家的孩子果然打电话约她了。奇怪的是,约她的不是卓盈,而是整晚没说过多少句话的卓冶!
都是姓卓的吧,陶陶觉得分别不大。初次和卓冶外出时还拖上好朋友安言一块儿吃海鲜去,后来二人熟络了,卓冶经常在放学时间等在大学学校门口,说刚好路过便顺路载她回家,再到后来便不时约她吃饭看戏的,然后不知在哪一晚,她的小手被人家拖件了,脸红红地走在洋紫荆树的树荫下,半推半让地让他亲了去……
想至这里,陶陶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缩着脖子拉出昨天卓冶送给自己的钻石吊坠,细细看了看——正面是一朵紫荆花形态,五叶瓣上镶着榄形的五颗钻石。钻石很够火候,一定是正宗的南非钻石。她知道是的。
结婚时卓冶为她订造颈链,价格非常昂贵,陶陶说用俄罗斯钻就行了,但卓冶坚决不肯,并要求珠宝店为项链全部镶嵌南非钻石。
听说,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反应都是热切的,可以采用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也可以通过作为爱的体现,一旦涉及自身利益,男人就会显示出各种不同的姿态——把好的留给爱人,把好的留给自己;犹豫在两者之间,决断于当时的心情和态度。
卓冶是前者,陶陶很相信是这样。
想着想着,她突然从手袋掏出手机,小心按开——什么都可以误,就是不能误了卓冶报平安的电话!
一个半小时后,她独自坐在咖啡厅之时,卓冶来电,说已经到北京了!
卓冶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兴奋和期待,连连说着北京外观很漂亮,天气虽然寒冷但很晴朗,医院派了人来接他,现在上去看看被指定成为研究点的医院。才没聊几句,他旁边嘈杂起来。卓冶和其它人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急急地向她说到医院了,院方特意派了十多名高干在医院门前欢迎他,得收线了。
陶陶感觉丈夫很兴奋,是一种冲破常规,并且能突显自己优点的兴奋。幸好她没有自私地要求他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也是一个思想成熟、懂得帮助丈夫建立事业的女人——心清似乎有些好转了。
三分钟后,手机再响,她知道这次来电的不会是卓冶,便慢慢掏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姐姐陶然。
“你跑哪了!害得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你现在快回店子,妈妈在旁边不停地唠叨,要我立即找你回来!”
“你们在店子里?”又是卓冶关照妈妈和姐姐照看着她的吧。
“是啊,送完老公的机就得立即回来报到啦,省得人家以为你躲一旁哭去了!”
陶陶没说话。
“好啦,你现在立即回来,我们一块到外面逛街吃东西去!”
陶陶淡淡地说:“我不去了,得回店子守着,这阵生意都不错呢。”现在,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人也不要见,只想渴望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思念远方的丈夫。
“先回店子让我们看看你!不然妈妈连午晚饭都吃不下!”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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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店子后,陶陶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说了两句话,便窝在一边很用心地描绘着时装图,还立即就画了一幅出来,妈妈和姐姐一愣,陶陶向来活泼,从没像现在这么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