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播完了,陶陶也忍不住了,“老公,我……”对于婆婆的误解,她想说她很有点内疚。
?“放心,我会处理的。”卓冶淡淡地说。
?她一下一下地互掐着手指头,“我不是有心要欺骗你妈妈的……”
?两人都结婚了,陶陶还把婆婆说成“你妈妈”!卓冶知道她随口说的,但还是微微地觉得郁闷。
?妈妈的反应他能理解,也早就猜出自己一定会面临这种尴尬的境地。上两个月,她知道卓盈怀孕了,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高兴过后,便整天和朱姨嘀咕说要是将来陶陶结婚后也立即怀上孩子就好了。这些妈妈没和他说,朱姨却扯着他打了小报告。
?依他的医生知识推算,陶陶年轻健康,只要不避孕的话,他很快就能当爸了。事实上这个有时很大而化之的妻子根本就不懂避孕知识,如果他做些小动作,把维生素当成避孕药给她吃,妈妈明年就能当上女乃女乃了。
?然而,他实在舍不得欺骗可爱的陶陶。还记得当日结婚时,他对神父说,无论疾病与贫穷,他都会照顾她一生一世,如此郑重的承诺,怎能随意欺骗?
?卓冶腾出一只手安慰性地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老人家都是这样子,如果他们说不喜欢孩子,才叫人意外呢。”
?“我知道,因为我妈也是这样说的……”陶陶一下挨在椅子上,“其实我并不想用这种很不道德的借口,但每次见了婆婆就……就觉得自己矮了半截,怕得话也说不出来了,更何况她一脸地祈盼着好消息,如果我当时摇头,她会很不高兴的……”陶陶越说越是委屈,竟然有些哽咽了,“我只是想她开心些……”
?“嘘——怎么又哭起来了——”卓冶把车驶停在路边,搂着她轻声安慰,“我明白你只是想讨好她而已,懂得顾及别人感受的人就是大好人啊,而敢胆把讨好话再说出来的简直就是观世音菩萨!”
?“但婆婆觉得不晓礼仪的媳妇就不是好媳妇,不肯生孩子的媳妇就是更更不好的媳妇……”陶陶还觉得委屈,“我这么嘴馋,说话又没有分寸,走路不是跑就是跳,未结婚时印象分已经跌至红线了……”
?“如果要我娶个口甜舌滑的老婆,我卓冶宁愿一辈子打光棍!”卓冶捧着她的脸,轻声说,“我们是夫妻,互相明白和谅解已是很难得了,至于其它人,只是其次。”
?“嗯……”陶陶轻应着,伏在他怀里不做声,心中却缓缓腾升起一股内疚——她总是如此的意志不定,老是要丈夫操心。她有委屈可以哭着向他倾诉,但他呢,如果他有委屈,那向谁倾诉?
?她嘴馋,他说是天性。她吵嚷,他说那是率直。她耍脾气,他说是女孩心性。她不容分说地制定“三年不生孩子计划”,他只是略一思考,便点头认可……总之,她这个卓家太太当得既舒心又顺意,而他这个陶家女婿不但百般迁就她,甚至还要当婆媳夹心饼……
?虽然,他也管得她很严——不能独自逛夜街,不能自个儿去酒吧舞厅,不要轻易和陌生人说话,不准有用没用也乱买一通。但他的动机是爱护她啊。陶陶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自私——既然他如此爱护自己,为何她就不能为他牺牲些许?比如,关于那个“三年计划”的事……
?卓冶把车子驶进绿茵大厦停车场泊好后,陶陶还坐在车上想这想那。他绕过这边车门,拉起她的手向外轻揪,“到家啦,下车。”
?陶陶“嗯”了一声,瞅着他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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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冶知道她还在为谎报孕情的事而困惑,便刻意逗她开心,“小淘气别淘气了,快下车!”
?陶陶白了他一眼。
?卓冶笑着说:“姓陶叫陶陶的少之又少,姓陶叫阿气的倒是更顺耳一些。”
?“说过多少次不准再这样叫我!”陶陶哼哼着,挽着他的手跨下车子。
?“岳父也真是,如果不叫陶气的话可以叫陶瓷嘛,再不叫陶冶也行。”卓冶搂住她一起向电梯走去。
?“不好不好!到时别人就会说,阿冶的老婆叫阿冶,这多混乱啊!”
?卓冶大笑。
?“还笑?!一点也不好笑,都是一些又丑又没建设性的名字!”
?卓冶又笑,“还有一个更好的名字呢,又顺耳又有意思!”
?陶陶睨了他一眼——猪也知道他在讨便宜呢!她眨了眨眼睛,还是想知道那是个什么名字,“叫什么来着?”
?“就叫陶爱冶,一旦别人问起来了,就说阿冶的老婆叫爱冶!”
?“你无聊!”陶陶拉下脸,用食指顶起鼻头,弄个朝天鼻给他看看。
?卓冶却自个儿在点头,“嗯,我越想就越觉好听,干脆明天申请改名去,你就叫陶爱冶好了。”
?“干脆改叫陶醉吧!阿冶的老婆叫阿醉!或者叫陶金,阿冶的老婆叫阿金!”陶陶扳着下眼帘朝他扮鬼脸。
?“哈哈!据我所知,扮多了鬼脸皮肤会加速松驰——”
?“别以为当医生就能唬人!”
?“我是实话实说哪,想想看,橡筋拉多了也会松松垮垮了。”
?电梯刚好来了。卓冶笑着搂住妻子步入电梯。正要开口继续调笑,以缓和她今晚的坏心情,刚巧有两个妇女进入电梯,他便微笑着扶妻子站进一点,让两个妇人站得阔落些。
?陶陶紧紧挨着丈夫,轻声嗔他:“人家形容几十岁还四处沾惹女人是为老不尊,你身为医生这样乱唬人就是为医不尊。”卓冶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望着电梯正前方的进度显示灯,没有说话。
?半晌,两个女人步出电梯,他才点着妻子的小鼻尖说:“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旁边有陌生人的时候最好别泄露自己是什么职业。”
?“人家才不会注意你呢。”
?“一个人身处陌生环境,如果空间很大,触觉会变得迟钝,如果空间较小,触觉定必敏锐。特别在电梯这么狭小的地方,更要起码地保护自己,不在人前泄露任何自己的隐私。”
?“那又怎么哪,我只是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得罪谁哪?”
?“在适当的场合要说适当的话,这样做才不会让人对你侧目。”
?“虚伪!”陶陶横了丈夫一眼。
?“这是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方式。”
?“这事你早说过啦,我也没说不对啊。但想深一层,觉得人正就不怕影子歪嘛,才不用理人家怎么看。”
?卓冶微微一笑,拥了拥她没再做声。陶陶的确说得没错,在外谋事他处处步步为营,这种见血就封喉的言论自由境界,永远是他不习惯也不可能尝试的境界。
?毕竟,他顶着一副不能摆月兑的名号——院长太子。无形中便被诸多好事之人列入敏感甚至排斥的行列——所谓一鸡死了一鸡鸣叫,即使鸣的不是自己,看着也痛快。
?为了自我保护,他会把这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心理掩饰得很好,甚至装出很随和温谦的样子。然而只有自己知道,谨慎的性格或许真能令他减少一些危险,无形中,却少了许多生活上的小乐趣。
?身边这个直率无畏的陶陶,就是能把他这种谨慎中和了去——只要拖着她的手,仿佛就是走在阳光底下,踩着深冬午后的一抹暖阳。在斑驳的树影里,他看见的自己,就如同别人看着他的一样,都挂着一张平和的面孔和一双笑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