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前的一天,师生两人把绘画班负责的墙壁布置妥当——哗,精美细致,不但有各色花卉,还附上唐诗与宋词。其中一副工笔水彩国画特别惹人注目,正是木芙画的南宋词人李清照立于落红前的倩影,题画的便是其词《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是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陈老师笑呵呵地抚了抚她的头,“你不学绘画,简直浪费天赋。”
“妈说花钱学绘画不实际。”小木芙略略低了头。
“或许吧——”陈老师感叹一声。
“老师,学绘画的人都会很穷吗?我妈说,画家都是死了后才出名的。”
“傻孩子,人生的际遇很奇妙的,只要你不放弃自己的喜好,当不当画家又有什么分别呢?”
“嗯。”木芙似懂非懂。
电话突然传来一阵尖叫,陈老师取饼话筒,一边听一边白了脸!
“小芙,我、我先生撞车了,我要立即赶去医院。”她满脸仓皇,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啊,快,老师你快去!”木芙吓得愣住了,立即跑过去拿过老师的手袋塞在她手中。
“那、那我不能送你了。”陈老师连舌头都打结了,拿过手袋就冲出门口……
木芙心中十分不安,一边祈求陈老师的先生可以平安无事,一边把教务处的门窗关好。走出校门之时,校工张伯在后面“喂喂”地叫她:“丫头,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怕不怕?”
“不怕,谢谢张伯。”
其实,不怕是假的,因为走过学校那截马路,还要途经一个街心小鲍园,然后拐一个弯儿,经过三间杂货店的后墙,便会走入一条后巷。那巷其实是几间酒吧的后街,平常没什么人走动的。当然,她不经这儿也是可以的,只不过,那就要走一个大圈子才能回家了。
她急步走着,后来干脆小跑起来——来至那条后巷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咚咚”乱跳起来,血仿佛向心脏强烈冲击着,手却是冰冷的。
快到巷的另一头了,然后转个弯再走一会就到家里了!她兴奋着,低着头就往前直冲!
“轰”的一声,她撞倒了一个物体,那东西左右晃了晃,便直扑在地上……
木芙吓得心脏几乎蹦出了嘴巴,慌里慌张地低头一看,咦,她撞倒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耶!这么健硕的人竟然也被她搁倒?奇怪……借着昏黄的灯光,木芙看见他脸色通红,嘴巴“噗噗”地喘着大气。哦,是一个醉汉!
木芙定下心神,转过身子就要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又觉不安,刚才好像是自己撞倒他的吧。犹豫了好一会,她终于转过头走向他,蹲子拍了拍他的脸。
“喂,醒醒吧,我不是有心撞你哟,我只是走我自己的路啊,是你挡在路中央才出事的。”
“别离开我,子妮,别……”男人闭着眼睛喃喃说着,嘴里喷出一阵阵熏人的酒气。
“喂,你别睡在这儿啊,要睡也进酒吧里睡。”木芙看了看旁边的污水洼,皱了皱眉头,抓住他的手臂就要扶他起来。
当她触及那男人的大手的时候,他突然坐起来,一把扯住她的就往怀里拖,“子妮,子妮——”
她吓了一大跳,使劲推开他,心里害怕起来,嘴里便叫着:“我不是什么子妮,喂,你放手——”这人大概醉得糊涂,刚才干脆撞死他算了,为什么要回过头看看他呢。木芙有些慌了手脚。
“那你是谁?”男人依然搂着她的肩膀,血红呆愣的眼睛盯着她不停地看。
“我是路过的,放手!臭男人!”木芙几乎要尖叫了,双手更是拼命要推开他。
“子妮也是长头发的,也有这么白女敕的皮肤,这么水灵灵的大眼睛,子妮,我的子妮——”男人茫然地瞪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热热的嘴唇猛然烫在她的额上。
“轰”的一声,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这酒鬼竟然吻她?
妈的训导自她的脑海一闪,“!”她叫起来,挣扎着用前膝一顶,正中他的鼠蹊!
“该死!”男人吼叫,“你就这么急于背叛我吗?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再爱我!”他猛地捉住木芙的双手,直拖往几米处的一个小石阶上,一只大手紧紧掐着她的双手举至头上,另一只手就要撩起她的校裙。
“不,不……你,走开……你……”他,他要干什么?木芙吓得浑身打颤,理智几乎崩溃……待要张口大叫救命之时,他的唇适时封住她小嘴。
男人浑然不觉她的恐惧,只是极其享受般地吸吮着她的甜美,动作更显温柔细腻。木芙被吓傻了,全身被他掐得不能动弹。惟一的反应,只有脸颊上汹涌狂泻的泪珠。
倏然,他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她,“你总是这样!每当我质问你的时候,就摆出一副娇媚可怜模样诱惑我,让我无法思考,无法得悉你已经瞒着我和另外的男人约会!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这么爱你,肯为你做任何事,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你有我还不够吗?”
与此同时,他的手已经探至她的禁区——“嚓”一声,内裤被扯破了——那只邪恶的手,正以最霸道残忍的方式侵占她的纯洁……
“我……不,我不……是子妮,我……你走开……”木芙竭力挣扎叫喊,可惜,他那充满酒味的嘴巴又再度封闭了她的呼唤……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不但吞噬万物,也掩盖了她呜咽不清的声线……
当那声被撕破的尖叫如惊雷般响起,男人才蓦然惊醒,望着身下那张完全不同于唐子妮的面容,望着她大腿上殷殷的处子鲜红,脸刹时白如死灰!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木芙睁着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倒在石阶上——男人傻傻地盯着她的脸,喃喃说:“你不是子妮,你不是,我,我怎么会对你——”他痛苦地抱着头,双膝跪在木芙面前,“对不起,我……我……”话尚未说完,他便“咚”一声倒在泥地上。昏睡之前,他看见,女孩脖子上用红绳子挂着一个银白色的守护星吊坠。
木芙身体冰冷,脑袋被恐惧和哀伤全然占据。她缓缓地转过眼眸,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如果现在手里有刀,她会毫不犹豫地捅进他的心脏!
妈几乎天天挂在嘴边说,贞洁是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怎么,怎么会在突然间,她的宝贵就被一个不知从何而至的男人妄然掠夺了?天啊,她该怎么面对妈?怎么面对将来的日子?怎么面对那些总喜欢偷偷瞄着她,把她当做纯真天使一样的男孩子?
不——不能让对她寄予厚望的亲人知道——恍惚间,残余的理智,不停地提醒她。
她一直是众人心中文静秀气的女孩。比她小一年的弟弟也是高大英俊,学业优异。如果被妈知道了,她一定会悲痛欲绝,无法挺起腰杆子走动在邻居的面前。街口那个张姑姑老拿自家女儿和她比较,若知道了这件事,定会蹙起嘴角,打起大喇叭。那么,只需一夜,方圆几里,大概没人不晓木家的女儿被人强暴了。
是的,她不要看到妈捶胸顿足的失望,不要看到半白了头发的父亲老泪纵横。为人子女,怎么忍心让贫困劳累了大半辈子的父母雪上加霜?她再痛再苦,也必须小心掩藏。今天的经历,她只能选择——把它变成永远的秘密。
木芙捡起被扯破了的内裤,抹净大腿的鲜血,然后在破口处绑了个小结才勉强穿上。她艰难地要站正身子,身子一动,就像被撕裂般疼痛。咬着牙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她掠了掠头发,努力抹平裙子上乱七八糟的皱折。可是,裙子后摆却沾上了一块显眼的血迹!怎么办呢,不能让妈知道的!她急得要哭了,左右为难之下,只得把书包别在身后,才勉强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