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眼中找着自己,在“流浪者之歌”的旋律中,吕戚鸣第一次有了幸福的体会,虽然曾经受过伤,饱尝心灵的煎熬,甚至在人生的道路上流放,可是,最终却能到达温暖的港湾,她的眼睛就是他的港口,荡漾着平静而温柔的涟漪。
与她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就这样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那个傻瓜却拼命咬牙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她是个傻瓜!却也是为他才这么可爱的,他笑了,上扬的嘴角尝到了一种酸涩的滋味,可是现在他知道了,眼泪,有时候也是幸福的象征。
姚方文低鸣青涩的琴声,和吕戚鸣高昂具有穿透力的完美旋音,仿佛一大一小的提琴在对话,琴声交织着一波一波的旋律穿透人的身体,偌大的礼堂顿时沉浸在由他们带来的浪潮里,所有人都被征服了。
黄静雅笑了,这一次他的音乐,绝对是让人感到幸福的琴声,因为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全部被暖暖的幸福包围着,被他的热情所震撼。
旋律一波盖过一波,琴声一声高过一声,听众的心被紧紧揪住,和演奏者一起不断向天空飞扬而上……
“戚鸣!”
一切都静止于一声突兀的叫声,好似紧绷的弦就此断裂,那高昂的琴声戛然而止。
吕戚鸣的动作僵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去,他的目光因为那一声呼喊而失去了焦距,于是,另一声响起。
“鸣?真的——是你吗?”
吕戚鸣缓缓转过身,他看到了一张开始陌生的面孔,还有那双被泪水充满的眼睛,从很遥远的地方,渐渐靠近……
“——凉子!”
第九章
“静雅,要不要喝点酒,或者和我说说话好吗?你这样闷在心里我很担心耶!”
望着好友,梁萱仪很是无奈,诺思克的预演会已经过两天了,不但是否得标没消息,连那个吕戚鸣也没消息,如果是她被男朋友这样对待,恐怕也比黄静雅好不了多少。
“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不用担心,你可以先回去,卫辽会着急的。”
没有起伏的语气,缺乏喜怒哀乐的面部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是平淡的,黄静雅靠在二楼的窗台边,她没有事,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她在想,那样的他真的是她所不知道的吕戚鸣,不!准确的说应该是Mic·约阿希姆·吕,他的世界她完全不懂,就像明明面前有一扇门,却总推不开一样,即使门从里面打开,也依然会迷失在门里的世界。
她以为对他来说,她至少是有意义的,不然他不会留下来,不会怜惜她,不会对她承诺,更不会为了她拉出幸福的旋律……
可是,这些想法仅仅是在那之前,在京奈凉子出现之前!
不然,他怎么会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向京奈凉子敞开了怀抱?是的!当时的情节就是,吕戚鸣松手滑落了琴,紧紧抱住飞身扑向他的京奈凉子……
在台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和京奈凉子紧紧拥抱,而那个怀抱中,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大脑里将那画面删除,或者她宁愿没有要他出席宴会,放弃那笔生意,或者放弃整个皇家……
紧紧闭上眼睛,眼底全是温热的刺痛,却没有一滴泪水,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他消失两天了,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任何讯息,或许他根本认为没有必要跟她道别。
京奈凉子最后晕倒在他怀里,他大喊着叫救护车,然后抱起人就往会场外冲出去,整个过程没有看她一眼。
她知道自己这样计较有多卑鄙,可是,她不能不计较,因为她也痛,痛彻心扉,痛到找不到一丝继续的力气。
在他毫无音讯的第二天,她不由得开始想,这一切是否都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相遇也好,交心也罢,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空想,他只是被动的参与……
她的梦,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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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回去了。”
昏暗的病房中,仪器的声音充斥着视听,吕戚鸣双手抵在床头,丝毫不理会说话的男人。
“啧啧!黄小姐没关系吗?”
他咬牙瞪向靠在窗边的以撒·斯特恩,他嘴角勾起的玩味笑容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用不着你管,该离开的是你!离她远点!”
“哼!一年前你也这样说过,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回答。”
吕戚鸣愤怒的指着病床上昏迷中的京奈凉子。
“即使是那样,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她这样不禁折腾的身子,你为什么还带她来?为什么不彻底治好她的病?我真怀疑你的爱是否正常!”
“你还爱她吗?”
贝起一抹笑走近病床上的京奈凉子,以撒·斯特恩微笑的俯身,手指轻巧地覆上她的额头,抬眼望向吕戚鸣。
“一年过去了,你还爱她吗?”
吕戚鸣咬牙瞪着他。这个男人是凉子的克星,也绝对是他的克星,因为他竟然能够一眼看穿他的心。
“答不出来对不对?”转眼望向床上昏迷的女人,以撒·斯特恩的眼神有着无尽的温柔。
“我记得那时你还能回答的,你说你爱她,比我爱她。”
“没有做到的人,并不是只有我!”
将手放在身后,忍住冲上去打人的冲动,吕戚鸣咬牙回敬。
“哦?那你是承认已经不爱她了?”抬起头将吕戚鸣眼中的狼狈收尽,以撒·斯特恩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
“可是怎么办呢?凉子对我说她爱的是你。”
瞠目,吕戚鸣不可置信的瞪向面前的两人,昏迷中的京奈凉子,以及勾起邪恶笑容的以撒·斯特恩,这句话无疑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的大脑。
“虽然是赌气的话,但是,我认为还是做个了断的好,所以带她来了。”
他听了应该失望和受伤的,却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抬起头望向以撒·斯特恩蓝色妖冶的眼睛,他不解的锁紧眉心。
“如果是别人,一年前也许你们就永别了,我的女人,怎么容得别的男人想念。”
站起身来,隔着一张床的距离,以撒·斯特恩用玩味的语气说话,可却冰冷无比。
“但是,那个人是你,小提琴天才Mic·约阿希姆·吕!能够拉出连我都陶醉的曲子,这样的天才,我怎么舍得!何况,你还是凉子的青梅竹马,她也放不下。”
吕戚鸣绷着一张脸瞪他。
“但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竟然选择了逃避,你以为上天给你的双手是能够被埋没的吗?”
“你懂什么!”
吕戚鸣受伤的喊回去,这个男人懂什么,是他亲手破坏了他和凉子的生活,是他逼得他离开,是他造就了现在的一切,他有什么权利指责他!
“我的确不懂,不懂一个二十岁孩子失恋的痛苦。”
“你说什么!”抡起拳头,吕戚鸣重重一拳击了出去。
但他的拳,被以撒·斯特恩牢牢握在掌心。
“我要说的就是,一年后的你,爱上别人的你,是不是该成熟一点!把所有事情做个了断,然后一心一意对待你要爱的女人,至于别人的女人,最好少想为妙!”
他霍地甩开吕戚鸣的拳头,目光变得阴冷,语气也是斩钉截铁。
“那你呢!你又做到了吗?明明知道凉子爱的只有你一个,为什么总是伤她的心,她变成现在这样子到底是为了谁?要我一心一意对待爱的女人,你又做得很好吗?看见她这样躺在病床上,你够格教训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