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果!但是并不止天星和我们在打这个王意,汪氏似乎也有意思。”
梁萱仪小心翼翼的上报。
“汪子凯?”她皱起了眉头,但很快眼中就闪过异彩。
“嗯!而且据说汪子凯也参加过去年诺思克集团的年会。”
“这样吗?哼!好像变得更好玩了。”
她以笔杆抵住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深不可测。
“萱仪,你认为我们找到Mic·约阿希姆·吕的可能性排第几?”
“也许比天星要多一点,但绝对没有汪氏有把握。”
“为什么?”黄静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依然目光无距的盯在远处,思维像是已经飘到另一个空间去的样子。
“据说Mic·约阿希姆·吕是个孤儿,因此没有亲戚可以查,而他和京奈凉子的所有演奏都是受邀出席,能邀请到他们的人当然就非富则贵。像以撒·斯特恩这样的人举行聚会,是不会容许记者或者外人进入的,更别说摄影和拍照。换言之,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看过他们演奏的人,应该无法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梁萱仪耸耸肩,觉得这件事实在棘手。
黄静雅皱起了眉头,约莫有几秒的沉默,才淡淡的开口道:“那就是根本不可能了?这样的话,或许汪子凯能帮我一个忙。”
“静雅!”
梁萱仪惊讶的瞪向好友,诺思克集团的年会就算要争取,以皇家现在的实力,也没有必要向汪氏请求帮忙吧,抛开是竞争对手不说,五年前汪子凯毕竟是当众抛弃好友的男人啊。
“他欠我一个人情,没理由不讨回来,帮我预约和他见面的时间,越快越好。”
别开目光,她不看好友的表情,当然那语气也表示不容质疑,于是梁萱仪凝紧眉头便退了出去。
汪子凯欠她一个人情!
盯着面前的资料,黄静雅的思绪飘的很远。
或许,她该感谢汪子凯那年的当众悔婚,如果没有那一幕,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磨难等着她,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她了。
缓缓闭上眼睛,任倦意袭上心头,眼前不由得浮现他的笑容,戚鸣——他和她,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他可以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流浪,静静的坐在公园里打发整整一个下午,或者突然对烹饪心血来潮……这样的他,却似乎过得比她还要充实,内心拥有的温暖比她还要多。
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他。
至于爱……萱仪说她爱上他了,有吗?爱是什么感觉,她好像已经不清楚了。
第五章
致Mic·约阿希姆·吕:
亲爱的吕先生,不论您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诚心的邀请您出席一个月后由汪氏集团筹办的新年音乐会,去年在诺思克听过您的音乐,深感震撼,期望能够再次亲见。
汪氏集团总经理汪子凯
吕戚鸣浏览着电子信箱里的来信,他不记得有见过这个汪子凯,至于诺思克……垂下眼睫,幽眸瞬间黯淡,按下删除,邮件立刻消失。
电子邮件是他们对外公布的唯一联系方式,世界各地的邀请函都通过这个管道找他们,以前每当信箱爆满,他无从选择的时候,凉子就会将邀请函排排队,用掷骰子的办法来选择,现在——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握住滑鼠的手指不由得发紧,现在再也不用了,恐怕这一辈子都用不着了。
睁眼正准备关闭信箱的时候,电脑又显示有一封新邮件,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关了电脑,起身向社区外的小鲍园走去。
他不想承认是因为小提琴,只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拉琴的少年,看看他是否真的天天都在那里。
琴声远远穿透冰冷的空气,吕戚鸣的步伐停住了,隔着层层松枝,他的目光落在喷水池旁站立的少年身上,他单薄的身子在凛凛寒风中不住发抖,以至于那原本就断断续续的琴声听起来更加不完美,可对于吕戚鸣来说,这琴声仿佛具有魔力一般,一瞬间鼓动了他的心,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少年身边。
琴声戛然而止,少年惊喜的望着他。“我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你多大了?”望着他垂在身侧的琴,吕戚鸣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压抑。
“十六岁!先生您说的对极了,照着您昨天说的,我回去试着重新练习,听起来感觉果然不一样了,您听我拉。”
少年激动的将琴举起来,“流浪者之歌”的旋律立刻充斥在耳边,吕戚鸣微微低着头闭上眼睛。那旋律不是来自耳边,而是来自心里,他甚至听到了钢琴的音符,流畅的高低音阶和小提琴悠扬的低鸣,手指——又不由自主的颤动!
“够了!”
他几乎粗暴的打断那琴声,睁眼的瞬间便看到自己的手正紧握住少年的弓,他怔忡了一秒,然后泄气的松手。
少年紧张的维持原来动作,持弓的手根本不敢放下。
“先——先生?是哪里错了吗?”
敛下眼,吕戚鸣抿紧嘴,答不出话来。
“先生?”
“没错,你拉的没错,是我错了!”
那声音有着无法掩饰的失落,让少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你没上学吗?为什么拉琴?”
“……因为喜欢,家里穷没办法请老师,这谱还是我收废纸时从一位乐手那里讨来的。”
“不过先生,我不会放弃的,你看!我已经有琴了,虽然它很旧,但是我认为它音质不错,至少可以让我拉出『流浪者之歌』。”
望向少年那神采飞扬的眸子,吕戚鸣的心像被狠狠撞击着,酸甜苦辣百味掺杂,他伸手拿过少年手中的琴,微微颤抖。
少年立刻将弓递了过去,眼神充满无比期待,似乎期待那把破旧的小提琴真的能够发出天籁之音。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仅仅是弓滑过弦的一刹那,少年的双眼便在瞬间亮了。他从来不知道,这把琴能发出这么低醇的声音,下一秒吕戚鸣闭上眼睛,好似宣泄的洪水一般,音符一串接着一串坠落。
琴弦如泣如诉,最终在悲壮激昂的鸣响中落幕,少年不禁潸然泪下,睁眼时,他看到沾在演奏者睫毛上的一片晶莹。
杯垂手落,吕戚鸣缓缓转身,背对少年的泪眼迷蒙。
“先生——太、太棒了!您拉得太棒了!”
淡淡勾起嘴角,是一丝惨澹的笑容,吕戚鸣深深吸一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湿意,转身将琴交给少年。
『请先生教我好吗?教我吧!我也想像先生拉的这样好,也想拉出让人感动落泪的『流浪者之歌』,我可以去收更多的废品卖钱出学费,请先生教我吧!”
少年紧紧拉住吕戚鸣的胳膊,眼神充满了深深渴求。
“在这之前,我已经一年没有拉琴了,知道为什么吗?”
别过头不看少年恳求的表情,他近乎冷漠的开口。
“因为我的琴声只能让人流眼泪,这样的琴,不拉也罢!”
回头深深的盯着少年眼中的困惑,他生硬的拒绝,“你不要学我,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教你!”
“先生——”
推开少年的手,他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仿佛逃难似的一路疾走,直到重重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吕戚鸣的目光才一凛,却又瞬间失了焦距。
那旋律带回了记忆,排山倒海不可收拾,“流浪者之歌”、“西班牙交响曲”、韦瓦第的“四季”……他们曾经演奏了多少让人激动澎湃的乐章,那些旋律不仅让人感动落泪,更让人欢呼雀跃的微笑。
可现在,他的琴声却只能让人落泪。泪,交杂着痛苦和彷徨,在他心底流淌,通过琴弦,扩散到每个倾听者的心里,所有人的眼泪汇成一条痛苦的河,这——不是他的音乐!可偏偏就是他现在仅能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