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说出了重叠的忏悔,不禁都露出无奈的苦笑,为了什么道歉,此时此刻谁又能说清楚.
就只能这样吧,他们的关系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只能退回原点,夏临风抬起手将敞开的窗户关上,夜风吹著肌肤都微微发凉了,但是比不上此时此刻他心底的悲凉。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江新禧的笑容更是无奈,她发现除了谢谢之外,自己就只能对他说对不起,但每次都只是徒增伤害而已,她又何尝不知这样撕开伤口再撒盐的举动是多么残忍,但却好像别无选择,除非——她离开!就像从来没重逢过一样。
“临风,知道吗?其实你是个好人,更是个好男人!”
“是吗?你以前好像也说过。”
夏临风苦涩的回应,他是否是好男人他不知道,只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江新禧不要,所以他也不想听。
“我……抱歉,其实茜蕊她——”
“够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不可能,所以你不用再说对不起,也请你不要这样乱配对,她只是个孩子,我仅仅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很晚了,去睡吧!”
即使她即将说的是事实,夏临风也不想听,转身跨回客厅窝回沙发里,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虽然很孩子气、很不成熟,但方茜蕊根本就不是他们俩之间的借口。
瞪著夏临风将被子掩在头上的动作,江新禧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神来,她第一次见他发火的样子,一股委屈瞬间涌上眼眶,没出口的话梗在喉咙上下滚动,烫得她眼眶发酸。
他们是不可能的,她知道,所以才这样情难自禁,如果他们之问没有这段过往,如果他们之间像方茜蕊的故事一样是青梅竹马,如果她像方茜蕊一样年轻单纯,那她用得著这样吗?用得著努力克制自己想拥有他的心,犯得著嫉妒一个小女孩,用得著把他推向别人吗?
眼泪无声的滴落,重重的坠落在心尖,她是有苦难言呀!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会尽量提早搬出去的,晚安!”
伸手重重的抹去眼角的泪水,江新禧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说完便转身向卧房走去,但手臂上瞬间多出的力道阻止了她。
“对不起,新禧,原谅我!原谅我的一时失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要你走!求你!请你不要走!”
翻起身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夏临风真的怕了,他只是不想听她把他当负担向外推的话,他只是不想她刻意的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只是……只是不想再次失去她而已!
瞪著被他紧握住不放的手,她的眼泪再次止不住的跌落眼眶。
到底是怎么了?他们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他根本不应该喜欢她的,而她根本就不应该因为他的喜欢而陷入喜欢,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求你别哭……新禧……”
她不停滑落的泪水仿彿滴在他心头一样,烫得他的心生疼,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止住她的眼泪,治好她眼中浓浓的悲伤。
江新禧别过脸躲开他为自己擦眼泪的手指,她不能再次迷失,时间不能倒回,那么错一次就够了。
瞪著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夏临风的冷静回来了、失落回来了,不禁重重的垂下手臂。
“别哭了!我不再说,你也别说要走的话,我们——起码还是朋友吧!这种时候,随便什么朋友都会腾出一间房间给你,所以你不必有负担。”
坐回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夏临风口中的苦涩和香烟的尼古丁混合,一直苦到胃底。
泪水凝固在眼底,望著一迳吞云吐雾的夏临风,江新禧的心牵扯著、挣扎著、矛盾著,她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又或者怎样让自己彻底放开心结?
就仿彿此时她左右为难的心情,站在他身旁,她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回房、应该离开,但是,望著烟雾缭绕中他紧皱著不放的眉头,她的心似乎也一同被他抓住了,于是她再次违背理智的坐了下来。
她没走!夏临风望著和自己脚掌并列的一双女敕白玉足,说不出心中的五味杂陈。
她不要他,却又狠不下心;他想要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是该狠狠的把她拥进怀里,还是远远躲著她、忽视她、忘了她?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只是,因为她是新禧,所以不论是哪一种,他都做不到。
“我进医院的时候茜蕊十五岁,她几乎是在医院长大的,不仅仅因为她父亲是院长,她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所有人都哄著她、惯著她,也许是医院环境单纯,她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人不能对她板起面孔认真,但我对她仅仅是对一个孩子的疼爱,所以你不要乱猜。”
捻熄烟蒂,夏临风解释的很明了,不管他们是否有结果,他都不愿意有误会存在。
可是江新禧却知道这不是误会,她不相信他会迟钝到看不出方茜蕊的少女情怀。
“可她是认真的。”
回想这一下午方茜蕊所有的小动作,江新禧不由得牵起苦涩的嘴角,方茜蕊的确还是个孩子,但孩子的感情却是最真实的,也表白得最明显,很幼稚却让她忍不住羡慕,如果她也能为了爱情放手一搏,他们就不会这么彼此受折磨了。
“我也是认真的!”
回头望向江新禧,紧紧的锁住她企图躲闪的眸子,夏临风想她应该清楚,他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什么,过去是、现在也一样,看著她、关注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她,即使是重复多年前的记忆,他也甘之如饴!
虽然是自讨苦吃、自讨没趣,但是不可以吗?如果她意气风发的话,一切就都是可以的,所以她没必要这么在意。
“为什么是我?我就真的值得?真的喜欢我吗?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曾经的不甘?”
重逢后,江新禧第一次说出了他们之间的禁锢,却是如此直接、坦白,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残忍,但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逼到死角,不再动摇。
“你——该死的!江新禧,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刨开,看看里面淌著的是什么!”
听著她、盯著她不由得咬紧牙根,夏临风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且炙热,让江新禧觉得在这一瞬间整个人被他点燃了一把火,前一刻所有的狠心、决心,全部被焚烧殆尽。
她的心是高傲的,一贯如此,但是此时在他那几乎把她看穿的深眸中,她的心,那颗高傲的心,颤抖的芳心肆动,里面流淌的是冰与火的纠缠,痛得极度深寒、痛得焚心似火!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他就会看到,此时的她有多痛苦,不比他少一分。
“为什么?”
好半晌,久到夏临风以为时间凝固了这一秒,久到他以为能够这样热烈的和她相望一辈子,她才轻启朱唇,幽幽吐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挪不开眼神?瞪著她英气的眉,瞪著她充满灵秀智慧的眼,目光摩挲过她娇小挺翘的鼻子,那盈盈微抿的朱唇,夏临风不禁扯出一记笑容,不是苦笑却更甚。
为什么?如果感情的事情能够说出个所以然的话,他又怎么会这么痛苦。
面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她的缺点他可以说出一大堆,但,是江新禧就不可以!他这样警告过自己一千次,但他更可以说服自己一万次,她的缺点在他眼里又都让他心疼,她坚强又脆弱,高傲也孤独,无情还似多情,自私却所剩无几……所以他放不下,心疼得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