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风是了解江新禧的,江新禧知道,所以她选择留下那张字条,趁他没出现的时候离开,如果当面说谢谢或者再见,对他们来说是多余的。
对不起虽然迟了很久,但是却是她一直放在心底的,从她对他说分手的那天起,到如今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至于谢谢,她不想还完旧情再欠新帐,谢谢他不记前嫌的关心,谢谢在她最悲难的时候他陪在身边,谢谢他曾经为她做过的所有……所以,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愿欠他。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喂?”
“江总!你现在在哪?”
“我刚离开医院准备回家,怎么了?”
“不不!你可千万不能回家,你家被股民围了个水泄不通,员警去了都没用,记者也扎堆在那呢!还有公司外面也一样!那个——上面交代你现在千万不能露面,不能接受媒体采访!”
皱著眉头听秘书珍妮在电话那头传达意旨,江新禧突然觉得好笑,可见这几年来的努力枉费了,不仅感情还有事业,到头来她的存在没有一丁点意义,反倒是成了累赘,深深疲倦涌上心头敛上眉心。
“江总?”
“知道了,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暂时没有了,但是——你要去哪?家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公司现在也没法表态,你——”
“总有去处的,放心吧,再见!”
不等秘书小姐话说完江新禧挂断手机,干脆直接关掉手机。
家肯定是不能回去的,那她能到哪里去?天下之大此时到好象没她容身的地方了。
“司机,麻烦调头吧!”
“去那?”
“随便吧!”
无视后视镜中司机奇怪的打量,身体下滑的将整个身躯窝在后座里,受创部位隐隐做痛也懒得管,目光瞪著窗外路边不断向后飞驰的景物,江新禧扯出一丝苦笑。
在此之前,多少个忙碌的不眠之夜,她都曾希望能有一个假期,无所事事好让她能够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这假期竟然就这样突然来了,现在恐怕她睡到天昏地暗都可以。
沉沉的闭上眼睛,车轮碾过满街深秋落叶沙沙作响,江新禧暗自希望自己能像窗外无止境延伸的马路一样,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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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医生,还没走?加班吗?”
“就要走了。”
“哦!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再见。”
看看墙上的钟,七点半了,夏临风将手边的资料收拾好,月兑掉医师白袍,穿上外套,系钮扣的手指却因突来的思绪,停在了胸口的位置。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根本不能随便活动,就这样急匆匆的出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这个时候该是吃药的时间,不知道她有没有遵守医生嘱咐?
越想眉头越皱,夏临风掏出手机,按下一串熟记於心的号码,是昨天在她填写的住院单据上看到的,但是,就在将要按下拨出键的时候,他的手指顿住了,目光停驻在地上随掏出手机时滑出口袋的字条,没有再见的谢谢两个字让他却步,她是不想再有交集,他的关心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吧!
望著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夏临风苦笑的摇摇头,手指落在删除键上让一切归零。
他们之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感情、一点点距离、一点点结果。
第三章
江新禧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计程车里,但是除了酒店她还能去哪。
在高速公路上绕了不知多少圈后,在计程车司机和她都疲惫不堪之后,此刻站在酒店三十层的房间里,望著窗外的点点夜光,江新禧反而变的清醒了,这样看来整个城市仿佛都在她的脚底下,但此时她却在这个城市里找不到一个能容的下她的地方,可悲啊!
她不想说自己可怜!曾经蔑视自卑自怜的人,可是今天,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不得不向残酷的现实低头,无论你有多么优秀无论你多好强,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所谓成败根本仅仅是一线间隔。
这三十层酒店最高层的房间是她要求的,她想当时前台接待员那种疑惑的目光是在怀疑她的企图吧,跳楼或者自杀?她看上去有这么憔悴吗?盯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一张容颜苍白的突兀,双臂环抱肩头,连她自己看过去都觉得单薄,这样的单薄怎么能挑的起如此沉重的担子?曾经她要求的又岂是三十层楼这样的高度,比这更高更远更宏大,可此时此刻,面对这纤细的倒影,她不禁觉得高处不甚寒,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恐惧渐渐爬满她的心房。
甭单就已经让她惊讶了,恐惧更使她震惊!她何时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是年少无知时的失恋,她也不曾觉得孤单和恐惧。
瞪著玻璃窗上的倒影,脑海里不由闪过一句回忆:“我最爱看镜子里的你!”
是谁说的?
这次她的脑海里迅速浮上一张清晰的面孔,夏临风!五年前当她为了得到赵键刚而利用他的时候,他曾说过,她精心妆扮过展示给别人看的容颜虽美,但她对镜自览时的美丽最真实。
最真实!
伸手轻轻覆上脸颊,江新禧脑海里不由的开始倒带,倒回曾经有他的回忆。
“你叫什么名字?”
“夏临风!”
“好,夏临风,愿意请我跳这支舞吗?”
“我?为什么?你……”
“不愿意?”
“等等!是因为……他吗?”
“你……”
“你想让他嫉妒是吗?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你!”
“你!笨蛋!”
“如果你想气他,那眼泪应该藏起来,好吧!跳一支舞迷到全场你的目的可能会达到!”
就这样她扬到半空中的手被握住,顺势被他带进了舞池,她不记得那天他们跳了几曲,也不记得当时他的表情,她只专注于赢得全场蹦掌的同时赵键刚吃味的表情,所以当曲终人散的时候,她志高气昂的对他宣布:“你做我的男朋友!”
“好吧!”
依稀记得这是他当时的回答,现在想来怎么不是干脆的一个好字,而是略带无奈的好吧!
也许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被她无耻利用的结果,两个月后她如愿得到了同她一样高傲的赵键刚的倾心,理所当然的她提出了分手,他接受。
对他不是没有抱歉,他太投入,她无力承受,他毫无怨言,她自觉惭愧,所以她选择赵键刚,逃的远远的。
夏临风是怎么样一个男人,虽然仅仅两个月的相处,但他的全情付出足以让她了解了,老实温顺就好象一只任人牵扯的老黄牛,但是偶尔却有固执的让人惊讶的强硬。
曾听手下的组员小姐们大谈对男人的幻想,最好的男人是平时对你千依百顺,让你过足大女人瘾,但关键的时候则展现男人刚硬的一面让你反抗不得,那种时候你只能变回小女人靠在他身旁乖乖听话。
如果这样说来,那夏临风无疑就是这样的男人,回想五年前,最初让她气的牙痒痒的化被动为主动,最后当断则断的俐落,还有交往中他千依百顺的关心和宠溺……到五年后的今天,握住她手腕时的大男人气,被她挑逗的脸红……不觉莞尔的同时,江新禧瞄眼玻璃窗上的倒影,愣住了,瞪著那张不再惨白的脸上一时之间转不过来的微笑表情,她的心不由落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