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门,给我一杯黑咖啡,愈浓愈好。”冷静!他需要一杯能让他冷静下来的解药。
“是的,少爷。”久立于一旁的管家衔命离去。
回过头再度望着她,泽村刚试图从千头万绪中理出个答案。
也许,是在船上憋得太久憋出问题,他的身体才会不受控制吧!
也许,他该去看个医生……
“咖啡喝太多对身体不好。”视线没离开过桌上的图稿,她一心二用地说。
她现在可懂得养生之道,通常以现榨果汁或白开水来代替饮料,才不像他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以后老了他就知道后果。
“你在担心我?”心湖中突然有莫名的泡儿直冒。
“我是怕你万一不小心怎么样了,到时候我会领不到工钱。”
泽村刚一脸深受打击样,过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放心,我一定能长命百岁。”
“我会记得为你祈祷。”
笑说后,璇衣直起身子想拿身旁的绘图工具,孰料却意外撞上了一堵肉墙,她抚着疼痛的后脑勺,转头瞪了肇事者——他的胸膛一眼。
“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我想看你设计稿画到哪里了。”他一脸无辜。
“你好像每天都很闲的样子,你没有工作要做吗?”
房子在整修,他只好住进饭店。
但,自下船后的每一天,他一定会来这里报到,有时候还从早上留到她离开为止。
要不是从学姊那里得知,他的船公司在日本船运业界可是数一数二的龙头,她大概会以为他是个无业游民吧!
“我把这一季的工作量赶完了。”
闻言,细长的柳月眉挑得高高的。这个人是真不懂她的暗示还是在装傻?
“其实,你不用天天来。”她明讲。
她最讨厌当她专心工作时,有人在旁边打扰她,尤其他又像是在监督她,令她浑身不舒服。
“我想如果我在场的话,你的工作效率应该会更好。”
看吧,她果然没猜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如果你能消失的话,我画图的动作会更快。”
其实要她把房子原先的格局重新画出并非难事,因为她的记忆力好得没话说,尤其对室内结构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泽村宅邸原初的格局是传统日式空间,只要给她几天时间就可以临摹出与原先格局一模一样的图稿。
只是,想到要亲手将自己心血结晶毁掉,心中不免难过气闷,也因为这股复杂的情绪,她才会以龟速缓慢下笔。
经他催促,她不情不愿地加快速度,一抹略带报复的恶作剧油然而生——
她决定开个小玩笑,以表自己无言的抗议。
“你最近的身体……”木村龙昊站在窗边,凝望着窗外海景。
他目前所在位置是在海港旁一栋楼高三十七层的办公大楼顶楼。
海蓝色的建筑外观,一楼透明玻璃大门上镶嵌着立体感十足、闪闪发亮的公司名号,刻意挑高的一楼大厅内矗立着代表公司精神的象征——栩栩如生的巨型猛鲨塑像。
建筑物距离港口不远,在名建筑师缜密的设计之下,整栋大楼无论从任何角度都可以随时眺望到汪洋大海。
这里就是泽村海运位在日本的总部,泽村刚的海运王国。
此时的泽村刚埋首于文件中,不过心思却飞得老远……
其实他是骗她的。
什么这一季的工作量都赶完了、他没事可做……这类的话全是骗人。
这个称霸日本海运界的大财团,每日业务量足可堆积成小山,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做完的一天。
就连企业内部基层的小职员事情也多到忙都忙不完了,更何况他这位日理万机、集权于一身的大总裁,想要空出几秒喘口气的时间都得先看过行事历才能决定。
只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原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他很想跷班、很想见到她、很想要听到她那悦耳动人的声音在耳旁缭绕。
大概,是在船上的那段时间听惯了她的声音、习惯了她的存在;大概,是念旧癖又发作了吧!
也许他该考虑买一台录音机把她的声音录下来好带在身边,那也许他就能专心工作了。
习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阿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讲了一堆话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木村龙昊将目光从窗外拉回室内,才发现自己刚刚发表的言论纯属自言自语。
“什么?”
他回过神,终于想起总裁室内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龙昊哀怨地指控。
害他浪费那么多口水。
“对不起,你再讲一次。”
“我是在问你最近你的身体是不是有点……呃……你知道的嘛,就是、就是那种啊……”
“哪种?”他听得一头雾水。
“那种嘛!”他朝他暧昧地猛眨眼。
“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他可没时间陪他玩猜谜。
木村龙昊贼贼地笑咧了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事实上,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传言,是有关于你的。”
“什么传言?”
“我听说你前一阵子上云枫町喝酒,还点了个女人作陪?”
“会上云枫町消费的人不就是想喝酒、找女人,这有什么稀奇?”他泰若自然地拿起卷宗翻阅,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他就知道龙昊单独来找他准没好事,莫非,他知道那天发生的事?
“你说得是没错啦!不过,除了喝酒、找女人之外,还有一件事可做。”他抛给他一记暧昧的眼神。
“什么事?”
“泽村少爷,你有那么清纯吗?再装就不像了喔!”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听到谣言,说你办事办到一半就闪人。”
实在不是他爱偷听别人讲话,而是那个女人在休息室里哭得呼天抢地,认为一定是自己的魅力不够、伺候不周,才会让大老板的好友不满意,连衣服都还没月兑就气极走人。
哭得那么大声,他想当作没听见都很难!
而且,她还自责地想要以死谢罪……
哇!哇!哇!这也太严重了吧!还好他及时出面制止,否则这下阿刚就得背负一条冤债。
瞧,他够义气吧!
“妈的,我就知道那女人靠不住!”他放下卷宗,用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咒。
“我听了还不愿意相信呢,所以特地跑来向你求证,如果是我店里的小姐乱讲话,回去我一定重重惩罚她。”他趋近他低声问:“到底这件事是真是假?”
“你是日子过得太闲,没事做吗?”好熟喔,这句话好像也有人对他说过。
“我正在找事做啊。”他一坐在办公桌上,皮皮地说:“我这个人一向喜欢追根究底,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回去铁定睡不着觉。”
“干我屁事!”
“喂,说正格的,办事办到一半就走人……这不像你的作风,怎么?是身体不舒服吗?”
“走开,别妨碍我办公。”硬拉也拉不出被压在好友尊臀下的档案夹,他气得一掌劈过去。
“哎哟!”抚着疼痛的,木村龙昊仍然死赖着不走。“还是……你有什么隐疾?”
泽村刚闻言惊跳起来,赶紧走到门口看门是否有关紧。
“我好得很,你可别乱猜!”这话要是让人听到了怎么得了!
他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招来木村龙昊一阵讪笑。
“你确定身体真的无恙?”
“我的身体好得很。”他选择三缄其口。
这么有损男人颜面的事情,就算是面对死党,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