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办公室内黯着温暖明亮的灯光,英俊的凯尔坐在造型优雅的古典办公桌后面,专心看着电脑萤幕。
他金褐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专注的面孔流露出内敛沉稳的气质,窗外的雪花则落个不停。
坐在沙发椅里的菲利普望着凯尔发呆,他爱极了眼前这个认真工作的男人,也爱极了此时此刻的气氛——窗外飘着雪,温暖的室内只有他和他。
发生在仲夏的事宛如一场梦,随着季节迁移,仲夏夜之梦早巳消逝无踪,不留痕迹。
仲夏夜之梦的女主角——那个黑头发的女人,不如到哪里去了。她和这场梦一样,来得突兀,去得突然,消逝得彻彻底底,无影无踪。
和黑头发的女人比较起来,金头发的兰妮就像一场仲夏的暴风雨,来时雨势汹汹,去时余波荡漾。
黑发女人走后第三天,凯尔把一份重要的资料忘在家中,于是他上班上到一半跑回家拿资料,结果,竟意外撞见两名男子在他家里拆线路,他立刻报警,逼问之下,才发现兰妮派人在他家里装了监听系统,偷窥他的私生活。
后来,凯尔还发现他的电话被人动了手脚,虽然兰妮否认,但他认为这一定也是兰妮做的。
凯尔一怒之下,把兰妮告上了法院。由于沃夫根家族富可敌国,因此树敌甚多,此案未审先轰动,报纸上、电视上、广播节目中不时出现抨击兰妮的漫画及言论,更有艺术家把兰妮画成长了巨大耳朵的母兽。
丹麦是全世界最注重个人隐私的民族,兰妮女爵的行为触怒了全国人民,连女王都不愿再接见这位令皇室蒙羞的外甥女。最后,为了逃避牢狱之灾,兰妮女爵逃到法国去避难,现在她已经成了通缉犯,只要她一踏上丹麦国土,立刻会遭到逮捕。
至于那位金发尤物芭比,她在旅行中邂逅一位意人利人,冬天来临之前,她就随着意大利情郎移居热情的南方。
那些烦人的女人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凯尔与他。
菲利普知道黑头发的女人对凯尔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虽然凯尔不愿再提起她,但是,从那之后,凯尔完全变了个人,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女人再也无法吸引他的目光,这几个月来,他的生活清悠得如同修士。
菲利普痴痴望着凯尔,他好爱这个不近的凯尔。
“菲利普,如果你看够了,请你拨空到摄影师那里催照片。他到底在搞什么鬼,都已经五号了,照片还不送过来。”凯尔头也不抬地说。
“摄影师今天来过电话,他说今年冬天阳光不够充足,日照时间又特别短,他已经尽力在捕捉镜头了,照片最迟下星期一送过来。”菲利普收起花痴的神情,迅速清晰的报告。
“他最好能准时。”凯尔说完后,不再作声,室内又恢复先前的寂静。
圣诞节是西方国家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在北欧亦然。不过,北欧人并不把这个节日称为圣诞节,他们采用古老的称谓,称它为几几。(译音:娱尔,原义为欢呼。)
娱尔节原是北欧人的祖先庆祝冬至的日子。冬至这天是一年中黑暗最长的一天,过了这一天,阳光便会开始慢慢地回到这片冰封的大地,白昼会愈来愈长,黑夜愈来愈短。因此,冬至这一天,对生活在漫长、冰冷、阴暗冬季里的北欧人而言,实在值得大肆庆祝。
后来,基督教传人北欧,教会将娱尔节和圣诞节结合起来,成为一个宗教节日。
卡柏啤酒是丹麦数一数二的百年企业,每年娱尔节前夕,卡柏都会印制一本精美实用的“娱尔节专刊”,免费送给全国民众。专刊内除了年年不同的娱尔节食谱和年节温馨故事之外,象征哥本哈根的照片更是不可少,凯尔等待的就是这些照片。
“凯尔。”菲利普鼓起勇气。
“嗯?”凯尔抬抬蓝眸。这对眸子深沉幽静,已无风雨,亦无激情。
“今天是星期五,既然你没有安排节目,何不和我一起去参加‘灵修班’呢?这次是由灵修大师——”
“我明天要铲雪,今晚想早点睡。”凯尔淡淡地拒绝。
他的心,他的灵魂,早巳破碎幻灭,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还需要上什么“灵修班”吗?
菲利普见凯尔一脸淡漠,便不再游说。
凯尔又埋首于电脑,金褐色的头发仍然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雪花依然在窗外飘个不停。
***
大雪依然下个不停。
草草吃过晚餐后,凯尔就窝在壁炉边的沙发看杂志。
自从江意芙走了之后,屋子里总是冷冷清清,倘若不是点着灯、燃着火,邻居还以为这屋子没人住了。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哔剥哔剥的柴火燃烧声是屋内唯一的声响。
凯尔翻了几页,便没兴致再看下去。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尖锐刺耳的铃声响彻白屋,宛如北风的哀号。
凯尔放下杂志,意兴阑珊地走向起居间的另一端。
他不知道有谁会在星期五晚上想到他。
不过,娱尔节将到,也许是他散居丹麦各岛的兄弟姐妹打来讨论聚会的事也说不定。
“哈啰,我是凯尔。”凯尔拿起话筒说道。
电话彼端寂静无声。
“哈啰。”凯尔蹙着眉。
电话彼端依然静默。
凯尔不再出声,他让话筒贴着耳朵,死寂无波的心海微微荡漾着涟漪。
饼了好一会见,电话那端才收了线,急促的嘟嘟声唤醒怔愣的凯尔,他挂回电话,站到窗前,凝视纷纷飘落的雪花。
自从夏末开始,他就陆续接到几次无声电话。这种电话来得很零散,大都发生在周末的夜晚。一开始,他认为是某个无聊的人在恶作剧,然而,时序进入冬季,对方又打了两三通,他不禁怀疑,也许是某个他认识的人打来的。
谁?为什么不说话?
凯尔的眸子流着迷离的柔光,窗外的雪花飞舞成一张美丽的脸孔。
他希望是她,但是,他知道不可能。因为她正在某个地方,快乐地生活着……
***
周六早晨。雪霁天晴,气温摄氏零度,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白屋的红屋顶积了一层洁白的雪,空旷的庭园、附近的道路及路旁的松柏,全都复上一层厚厚的积雪。放眼一望,全是雪白一片。
凯尔从地下室取出雪锄,准备趁着休假日。把车道上的积雪铲干净。
铲了一会儿,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出现在前方的大道上,而且还停了下来。
正在铲雪的凯尔也停了下来。
他知道那辆黑色轿车属于皇室,只是不知道来者何人,又为何而来?
穿着制服的随从自前座跳下车,走到后面,恭敬的打开车门。
一位东方美女自轿车中下来,她的黑发又短又卷,—身银色毛裘在阳光下闪动着华贵的光彩。
“莎莎王妃……”凯尔讶异王妃会出现在此。
“嗨,凯尔,我们又见面了。”莎莎王妃边笑边走向凯尔。
“嗨,王妃。”凯尔不由自主地皱眉。
现在,任何一位皇室成员都会令他感到心烦。
“在铲雪啊?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还要多。”莎莎王妃神情愉悦地道。她已经走出产后忧郁症阴影,成为一个幸福快乐的母亲。
“是比较多。”向着阳光的凯尔眯眯眼,边答边揣测王妃的来意。
“我们原本住在伊斯占堡,两个月前才搬回哥本哈根。”莎莎王妃定定地望着凯尔。
“噢。”凯尔淡淡地回应。
“你知道的,冬季还是待在哥本哈根此较暖和,对小王子比较好。”莎莎王妃闲散地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