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殷切期待法兰克的邀约,法兰克则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夏威夷的灿烂阳光洒落他们身上,清凉的海风不时扬起两人的发。
虽然没有天旋地转的晕眩,却有欲语还休的婉约情怀。
此时,法兰克的嘴角牵动一下,一抹难以分辨的冷清滑过他湛蓝的眼底。
"我送你上船,时间差不多了。"他忽然别过脸去。
赵菲雅满脸错愕,难道是她会错意吗?她边走边想。
忙碌的货港逐渐退远,展现眼前的是一方安静的海域。
"我们上去。"法兰克伸手要扶赵菲雅。
赵菲雅抬眼一看,只见一艘豪华耀眼的游艇停泊在海港,白色船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宛如一颗巨大的珍珠。
"会不会弄错了?"她诧异地瞪大眼睛。"我还以为要搭货轮过去。"
天啊!她未免太幸运了吧?眼前是一艘如假包换的豪华游艇耶,再没常识的人都看得出它价值连城。
"搭货轮?"法兰克噗哧一笑。"安森先生绝对不会让他的客人搭货轮,尤其对方又是一位美丽高雅的淑女。"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扶着她步上游艇。
赵菲雅全身都轻飘飘的。绅士!安森先生和法兰克真是不折不扣的绅士。
他们懂得骄宠女人,懂得爱护女人,这些风度正是台北的男人所欠缺的,难怪她在台北活了二十二年,没见过半个合乎胃口的男人。赵菲雅既陶然又感慨。
此刻虽然被人捧在掌心中呵护,回到台北之后,她还是要和数百万名女性同胞一样,为了生存而冲锋陷阵。
"菲雅,你会记得我吗?"法兰克的声音把赵菲雅唤回现实。
"当然会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我好高兴。"法兰克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抬眼望望四周,仿佛想寻找些什么,接着,他又把眼光落在她脸上。她以为他要开口约她,可是,他仍然没有。"菲雅,祝你一切顺利,现在我必须回去上班了。"
"喔……"赵菲雅不免有些失望。
"你放心,安森先生都为你安排好了,他会……呃,妥善照顾你。"法兰克握握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说。
"喔。""再见了。"法兰克笑笑,转身走下梯子。
第三章
碧绿的海水后退去,泡沫女乃油般的浪花追逐着游艇。
赵菲雅出神地望着海面。她以为自己会很想念法兰克,但是游艇一离岸,他的脸孔即淡成天边一朵云彩,她试着回忆方才的感觉,浮上心头的却是一张带着疤痕的脸孔。
赵菲雅惊然一惊,她发觉自己太不孝了。父亲新丧,她不想父亲,尽想着偶然相遇的男人,倘若父亲地下有知,一定死不瞑目。
她闭眼忏悔三分钟,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心头还是浮着那张略显冷酷的脸孔。
"啊……这是怎么回事?"她好懊恼。
在台北时,她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怎么会一到夏威夷,心情就完全变了?难道是因为这儿的阳光特别剔透明亮?还是因为这儿的风特别轻柔,伤心人一到这里,心情便开朗了?
她抬头凝望苍穹,蓝天与碧海达成一片,雪柔的白云悠悠飘过,椰影摇曳的海岸远得如同风景明信片……她蓦然惊觉游艇已经离欧胡岛很远了。
她转过身来,想看看游艇。却发现——有人!她按住胸口。
当然有人,游艇不可能会自己启动。但是,倚在游艇另一端的背影却让她熟悉。高大魁梧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褐色的发……赵菲雅的双眸睁得像铜铃,她的心跳得几乎要冲出胸口。
"啊,不会吧!不是他,不是……"她暗暗低叫。
穿着白T恤、白短裤的男子动了动,慢慢转了过来。
粗犷性格的脸庞挂着一副墨镜及她熟悉的疤痕。
"你……"赵菲雅双唇发颤。
"别这么惊讶,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亨瑞张嘴哂笑,朝她走了过来。
赵菲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怕我?"亨瑞露出嘲讽的笑。他脸上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狰狞。
"你怎么会在游艇上?"赵菲雅的背脊紧紧顶住船舷。
她的忧患意识全苏醒过来了。
"我要带你去想去的地方。"他愈逼愈近。
"站住!"赵菲雅大叫,一股莫名的恐惧包围着她。
"这可不是客人该有的礼貌喔。"他不睬,硬是走到她面前。
两人只隔了三公分不到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赵菲雅咬紧唇,冷冷地瞪他。其实,她的心里怕得要死。
"你是谁?"她愤怒地问。天啊!她太单纯,她中计了……
"你知道我是谁。"亨瑞玩世不恭地笑着。
"你骗人!"赵菲雅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不可能是安森先生。"
"喔?"他发出惊讶的声音。
"你设计了这一切,对不对?"此刻她恨他恨得要死。
"请多多赐教,中国小姐,我听不懂你的话。"亨瑞嘲讽地笑。
"哼,昨晚你在饭店看到我,知道我要去安森岛找人,于是你设下这个圈套……"赵菲雅的眼睛几乎喷出火花来。"那个法兰克恐怕是你找来的临时演员吧?还有你连安森企业的警卫都塞了钱,对不对?"
赵菲雅又怒又怕,她不知道自己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她总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然而事实却证明她是个笨蛋。这个男人在她伤心无助时伸出魔掌,她竟以为那是一双友谊之手,傻呼呼地上了当。
没有来访登记,没有申请登岛的记录,没有,什么都没有。
案亲已死,母亲不知道她来到夏威夷……天啊!谤本没有人会发现她失踪……
赵菲雅欲哭无泪,她怎么会这么不幸。
亨瑞沉默了半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赵菲雅也知道他正用锐利的眼光审视着她。
"哈……"亨瑞突然仰天大笑。"没想到这么快被你识破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再伪装了。"
赵菲雅真是恨死他了,她现在知道自己为何会想他想了一整夜。
那是第六感发出的危险讯号,可惜她领悟得太迟了。
"你想对我怎样?"她真想一把摘下他的墨镜。
"如果你以为我很富有,那你就大错特错。我告诉你,我是订不到便宜的旅馆才会去住那家饭店,况且我根本就没有亲人,绑架了我,你也拿不到赎金。"她想起父亲,眼眶不禁红了。
"挺可怜的。"亨瑞摊摊手。
他还有同情心?赵菲雅眼睛一亮。"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是个可怜的孤女,我父亲刚过世,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我千里迢迢的跑到夏威夷来找没见过面的母亲。你见过比我更可怜的女孩吗?求求你,让我走吧。"她苦苦求着,她希望这一招能奏效。
"比你可怜的人到处都是。"亨瑞冷冷笑道。
"你这个没人性的暴徒!"赵菲雅恼羞成怒。"你说,你到底想怎样?就算要勒索,也得让我回台湾筹钱啊。"
亨瑞抿紧唇,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克制住爆笑的冲动。
见他这样,赵菲雅心中更加火大。
"既然你没有钱,我只好罚你做女奴了。"亨瑞耸耸肩。
"女奴?"赵菲雅质疑地望着他。"你想把我拘禁在这艘游艇上做苦工?"
"有何不可?"
"你又错了。"赵菲雅毫不客气地道。"我根本就不会做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