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儿,你先扶少夫人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去找大夫来瞧瞧,再向少爷禀告。"一个年纪较大的奴仆开了口。少夫人跌伤了是理当让少爷知道。但相对的,他们也惨了。
"少夫人,我先扶你回去歇歇。"完啦,少爷将少夫人交给她,可她贪玩,把少夫人一同拖了下去,肯定得挨骂。
"这事不用让少爷知道,我不碍事的,回去躺会儿就可以了。"她怕大伙儿担心,亦怕他们受骂,遂出声安抚。"我没事儿的,你们不用担心,还是快帮小牛找鲤鱼吧。"她再三保证。刚才她一跌,那鲤鱼又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幸儿一手搀着她,便要助她起身——
哪知项卧非微微一动,便有刺痛从脚踝传来。
幸儿瞧见少夫人脸上细微的变化,知道她肯定跌得不轻。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一个身影突从旁走来,啪啦一声踏入池中,见着那因脚踝犯疼而无法起身的项卧非,弯腰一把揽起她——
突然腾空,项卧非大惊。待定眼一瞧,已在翟沧然怀中。
他怎么会来?是刚好路过,抑或——
他已在旁观看了一会儿?!
第五章
亭云阁内——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将她置于床榻上,语带关心,蹙着眉心。"伤了哪儿?"
项卧非让他一路从池塘抱至房里,沿路引人侧目,还以为他俩感情甚好,那暧昧的神色让她羞极。
身上的湿衣原让她有些发冷,但靠着他的胸膛,竟去了寒意,甚至有些发热。此刻,离开了他温暖的身子,她突觉一阵冷,有些眷恋他的怀抱。
"我……不小心扭了脚。"她低垂嗪首,嗫嚅道。
看她有些发抖,他拾起一旁丝被包住她。
"让我瞧瞧。"他欲月兑去她的绣鞋。
她一惊,赶忙说:"没什么大碍的……"欲阻止他的动作。她虽已和他成亲,但她还是个闺女,怎可随意让人瞧见她的脚。
他恍若未见她的惊慌,月兑下她的鞋。
她阻止不及,红着脸,任他摆布。
鞋一月兑,他见她脚踝处有些发红肿胀,二话不说,抬手轻覆在红肿处,手劲轻柔的替她揉了起来。
"啊——"她吃疼,禁不住地申吟。
看她难受,他又放轻了力道。"等会儿我让幸儿替你上点药酒。这几日,没事便不要出门了,不然恐会恶化。"他语多叮咛。
"嗯。"她点头,俏脸嫣红,脚虽疼,心中却暖洋洋的。
他专心地替她搓揉,而她偷偷盯着他专注的神情,谁也没有再开口,空气中流窜着一股不知名的气流,让人心平静。
她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哪儿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你……是碰巧经过吗?"她先打破沉静,问出方才便一直缠着她的疑问。
他抬起脸,与她四目相交。"不,我在旁有一会儿了。"
她一听,面容有些僵。"那……"那他不就瞧见了一切!
他嘴角噙着淡笑,"我见你玩得挺高兴的,便没叫住你,怕扫了兴。"
一股热气从她脚踝往上冲,直达脑门,原就泛红的双颊益显娇艳……
半个月后
"卧非?"翟沧然踏入亭云阁,遍寻项卧非的身影不着。
奇了,她上哪儿去了?
她平日此时多在房内看书,可今日却没见着她那沉静的俪影,不免有些讶异。
他难得空闲,起了与她对弈的雅兴,没料到却扑了个空。
他欲转身离去时,从门外突生一阵风——
一张色泽淡雅的纸从桌上轻然飘落地面,停在他跟前。
翟沧然顺势低身拾起,随手便要将纸置于桌面,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他定眼凝视,上头写着一行字——
但愿君心似妾心
翟沧然猛然震住,一瞬间无法自已。
但愿君心似妾心……
像尘封已久的锁匙找到了关键的钥孔,一道等待已久的阳光射进他尘封的心房,照亮所有,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那项卧非,便是他等待已久的女子,便是他要执手度过一生的女人。原先他心中不时盘旋的异样情绪,全得到了解答,不再疑惑。
她的美貌,令他惊艳;她的才学,令他钦佩;她的才智,令他折服。他对她并非一见钟情,而是不自觉的、一点一滴的受她吸引,进而生了情。那情缓缓的、淡淡的,占据了他的心。
他是喜欢她的。
不是她一相情愿,他亦动了情……
项卧非独坐在草地上沉思,一双手交叉摆放在膝上,头枕着,表情有些慵懒。一阵风迎面拂来,吹起她万缕青丝,露出她姣好的面容。
她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风拂的轻柔触感,心满意足地轻叹……
后头有一双眼,凝着她的身影,充满爱恋。此刻,他的眼中只看得见一名叫做项卧非的女子,再容不下他人。
没想到才里清自己的情感,却好似涌现更多的情感,教人有些无法承载,却又甘之如饴。
"少爷——"
奴仆的声音拉回了他的心神,他收起眷恋的目光,侧头以眼神询问奴仆。
"雷将军派了名亲信连夜南下,给少爷带来一封信函。那人说是急事,少爷见了信便知晓。"奴仆说着,将信件递给翟沧然。
翟沧然接过,一股不安油然而生。他拆了信,读过内文,旋即脸色骤变,凝重道:"那人呢?"
"在大厅候着。"奴仆回答。
翟沧然沉思了一会儿,"带他到书房见我。"
他再望了眼项卧非的身影,蹙眉转身,朝静心阁走去。
"然儿,什么时候走?"晚膳桌上,翟老爷问道。
项卧非一脸茫然,瞧着翟沧然。
"明早。"他沉声回答。
他要走?是上哪儿?她心疑惑,渐生慌意。
"同非儿说了吗?"霍夫人为项卧非布菜,询问着儿子。
"还没。"他思索了一下午,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会儿用完膳,同非儿好好说去。"翟老爷吩咐儿子。
他点点头。
接着,饭桌上一片沉静,气氛有些凝重。
项卧非突感不安,却不知所以然。直觉告诉她有事发生,而她还不知晓到底是什么事。
她悬着一颗心用饭,那饭菜入了她的口,而她却尝不出味道。
头一回,大伙儿在安静中结束晚膳。
他与她伴着月色,漫步庭间,两人间仍是沉默。他不知如何开口,她则是不知如何发问。
"我明个儿一早便要上北方军营?quot;他终究打破沉默,语气有些沉重。
项卧非听闻,吃惊地停下步伐,转身面对他。"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亦止了步,与她面对面。"北方捎来消息,雷将军命我速速回营。"说完,他并未如释重负,反而异常沉重。他好不容易理清对她的情感,没想到造化弄人,与她便要分开。
她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此刻,她的心中千愁百绪,纷乱得紧,脑中一片慌乱。他与她极不容易走到这步,没想到便将相隔两地,尝尽相思苦……
她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千愁万绪全化作一句,"我——等你。"
寅时,一身影来至亭云阁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缓缓推开了门。
男子来到床畔,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儿,不觉情感流露,充满情意爱恋。
他轻叹一声,语调甚轻的道:"方才我有句话说不出口。不说,就与你分开,我心有不甘,说了,又怕你对我挂心,加深你的愁绪……"若告诉她他对她已有情,怕是与她分开,她心心念念全绕着他;不告诉她,她对他虽有情,却不至挂念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