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世是谜,因为她是一个弃婴、孤儿,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东方人,所以她飘洋过海来到了台湾这一个小岛国,准备淡泊的开始一场新生活、洗去一身血腥。
她决定融进这个国度里,把所有的生活习惯与一切,全部融进这个新的世界里。
她下了床,开始梳洗,这里是她租下的套房,大小不过五坪,一个人生活算是足够了!一床、一桌、一个小冰箱和衣柜,她用不到太多家电用品,买个微波炉,能生活就好。
其实她大可以买下这间套房……不,严格说起来,买下这一栋楼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她没有这样做,用租的比较方便,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即使她本来是打算定居在台湾的……
无奈过往的生活及习惯使然,她无法真正的把一切寄托在这片土地上、寄托给一丝空气、一件事物上;她依旧随时随地保持警戒状态,尽避这里根本不会有所谓的危险情况。
梳理一头长发,整理好衣着后,她便离开家,前往她在这里的新事业。
她真的努力试着重新开始生活,所以她在前头街角租下了一个店面,开了一间花店,人说跟着植物可以修身养性,所以她从接触花草开始,对于包花束她也有点心得,从事这一行她也算得心应手。
而且……这个工作可以接触很多人,但是又安静,她需要接触各式各样的人,因为她二十几年来都没有真正接触过人……她总是一个人、总是独来独往,从来不曾去了解谁,也未曾想要了解人类。
但是从现在起,她已经挥别了以前的生活,她要重新活得像平常人,所以她就必须融人平常人的世界里,先从观察做起,这点是重要的。
她的花店外面是落地的玻璃窗,点缀着一些假花假藤,再以转印纸贴上店的名称,这间花店坪数比她住的地方还大,她把整间店整理得绿意盎然,让人仿佛沉浸在绿色的平和世界中。
从偏右方的店门走进,可以见到店底左方的大冰橱,里头有着各式各样的花卉;而店左方的墙上,是一整个大木架,上面攀着长春藤,架上有着许多奇花异草的盆栽,底下的格子则是放置一些必要用品。
店中央就是一张桌子,那是包装台,她工作的地方,在她身后的整面墙放满了包装用的材料,不管是缎带、包装纸、美丽的卡片或是一些奇特的东西,应有尽有。
最特别的,该说是进店门后,右方那大一块空间了吧!任何人一进门,都能够在温暖而且平和的店内,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她沿着墙上钉了长条形的桌子,下面再加张高椅凳,作业工材都不花钱也不费时,但是却可以让等待的顾客,有一隅休憩的地方;休息区有一面是面对着墙、一面是面对着街道,那方玻璃窗她也特意设计过,她喜欢用长春藤绕着外围,然后用雪花制造器喷了一些图案。为的是不让里外的人,把对方看的太过于清楚。
她的工作桌一边就是小小的台子,上面有咖啡烹煮机,只要有人想要喝,尽可以大方拿过一旁的纸杯,置到机器下方,只消一个按钮,就可以品尝香味四溢的咖啡,绝不收费。
尽避这样的喝法并非品尝,但那只是她想出来让客人休息的地方,即使是这么简单的服务,应该够了。
店里整天会放着浪漫的古典音乐,或是澎湃的交响曲;总而言之。这间花店不论从外面看,或是身处在里面,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绝佳的心灵平静。
因为她适合这般的平静,她就是这样的人,身处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才能够觉得平静。
若论突兀之处,恐怕就只有花店的名称了;一个人想忘掉过去,但是不可能舍弃过去,她决定将陪伴她多年的名讳用在店名,作为一种纪念。
黑瞳花店,而她为自己取名,叫施雨萍。
开了店门,迎接一天的开始,雨萍开始擦拭着桌子、架子,然后为咖啡区的桌上,插上今晨最新鲜的花儿。
喀啦,在茶水间的雨萍听到外头玻璃门拉开的声音。
她走了出来,看到了一个体形高瘦,带着金框眼镜,相当温文儒雅的男士。
丽萍对他颔首微笑,她的话向来不多,毕竟以前的生活不需说那么多话,现在为了适应这个群体社会,只好学着如何交际对应。
这个是熟客,他对着她笑,那副笑容不知迷死多少女人的心。
只是……
“施小姐,早。”萧昕礼貌的笑了,“又要麻烦你了。”
“早,萧先生。”丽萍淡淡的笑了一下,做着基本礼貌的应对,“今天……要什么花?”
“香水百合。”名唤萧昕的男人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纸卡,“这是卡片。”
雨萍接过,她知道萧昕每每来订花时,一定都会附上一张卡片,而且……还是亲笔写的,不过,并不是他写的。
“老样子?”丽萍走到冰扩前,打开玻璃门,“一千元?”
“没错,晚上七点,K饭店的贵宾包厢。”萧昕上前,拿出一千元,放在桌上,“麻烦你了。”
雨萍只是点点头,回首对萧昕淡淡一笑,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拣花;萧昕也一笑,然后转身走出店门,关上。
她到台湾半年有余了,这间花店也才开了三四个月,最大也是最老的客户就是刚才那位萧昕先生,他帮某人跑腿,订花的频率总是很高,而且都希望是一千元的大花束;每次订的花材也不尽相同,最不一样的,莫过于每束花上的纸卡,总是事先写好,再带过来。
或许有人会说,这样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只要看过那些卡片,就不会这么认为。
卡片上的字迹是那么豪放不羁,一笔一划上刻着绝对的坚强,人说观字可观心,这可一点也没错,写字的人不但豪放、而且坚毅,拥有百折不挠的果敢。坚不可摧的自信。
拣好花的雨萍轻巧的走回桌边,拿起萧昕交给她的卡片:
傍天使般的洁如:
我愿化做一阵风,只为轻抚上你泛红的双颊,
我愿失明一世,只愿换得对你顷刻间地凝视。
我愿散尽家财,只愿今晚能偕你共饮。
祝你生日快乐
爱你的宇峻
很美的诗句、很温柔的字眼,这样一张纸卡不知道可以掳获多少女人心,让女人们因此芳心偷悦……
但是……
如同以往,她在这上面仍然看不着一丝一毫的真心
这个叫宇峻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着坚毅果敢、有着豪迈,但又相对地有着这般的柔情、这样细腻的文笔……真的是十分奇妙,她无法把这两种性格搭在一起,可偏偏他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只是,在这一张张的卡片中,她还看到了写字的男人,透着……
透着一丝寂寞。
他似乎太过于坚强了,这种坚强让他不相信任何人。
还是因为那份无法摆月兑的寂寞;让他寂寞到送给那么多女子花束与动人的卡片,只是为了共度良宵?却不愿付出一丝真心与……信任。
收进一千元,她准备开始包装花束;她是一位花店老板娘,只要做她该做的事就够了,所以她都是在心里想着,从不会多说一个字、多问一句话。
就像那位温文儒雅的萧昕,他是那么的知书达礼、那样的气质,笑起来宛若春风迷人,进退有方;只是,她依旧可以看出那金框眼镜下的冷酷,以及某种不择手段的绝情。
她想,只要她把花包好,准时送到,他应该就不会对她绝情吧?呵……